何其覺得不對,所以多看了假新娘子幾眼。
結果看了幾眼後感覺更不對,新娘子身上氣機竟然亦男亦女。
何其一手結驅鬼玉指,另一手去掐新娘子的人中。
人中又稱山源,掐了開竅醒神,能夠喚醒身體本身的意識,將附身的“鬼”趕出來。
何其用力掐下去,新娘子在她懷中一抖。
一個中年男鬼瑟縮著,被迫從新娘子身體裡脫離出來。
——果然是個男鬼!
中年男鬼臉上的恐懼更甚,嗚咽著,都說不出話來,而且身上的鬼氣也很淡,特彆瘦弱,是個十足的弱鬼。
按常理來說,這麼弱的鬼可搶不了彆人的身體。所以中年男鬼背後定另有其人。
何其抱著人,不太好操作,便朝阿寶看了一眼,再看向懷中的古典美女。
阿寶:……
阿寶機靈地放下丫鬟,跑去扶她家小姐。
阿寶今日請到了神,算是得天之福,一雙眼也如同開了靈眼,方才看得見何其。
剛剛她就看見“一個男人”從她家小姐身上跑了出來。
她乾姐姐真的太厲害了!兩下就救下了小姐!
阿寶知道自己人小無用,也無甚本事,能做的就是少拖後腿,讓乾姐姐騰出手來施展。
門外仆婦聽了動靜問了句,沒得到回應就算了。新夫人是頂頂的不愛理人,隻搭理她們家大爺。
屋內,何其得了空,逼近縮到角落裡的男鬼。
這中年男鬼生得倒不錯,眉宇深邃,五官偏秀氣,看著肯定也比去世時的真實年紀年輕,故而附身到女子身上也沒有很明顯的不對勁的地方。
何其瞧著他有點眼熟,隻是想不起像誰。
何其此時是桃木成精,伸手化出一截桃木,威逼男鬼:“老實交待,誰人指使你占了那女子的肉身?”
桃木辟邪,對付鬼魂也極有效。男鬼見那截桃木精氣十足,整隻鬼便是一抖,舉起手來,想要遮住自己的臉。
掩耳盜鈴的蓋臉版本?
何其一陣無語,不客氣拿桃木去紮男鬼。
一戳一個洞,男鬼呼痛,哭了出聲:“是紅傘大人將我塞進來的,我不想占這女人的肉身啊!這女子還要嫁人,要洞房,可我可是個男的啊——!”
何其被他說服了。
一個男人,尤其又年紀稍長,如果不是愛好男,穿成女性要和男性發生關係,肯定會覺得痛苦。
何其又問:“紅傘大人是誰,在哪?”
男鬼可能是真地很膽小,在桃木下崩潰道:“紅傘大人就在——”
話未說完,一圈鎖鏈從男鬼的腳腕探出,遊蛇般將他整個人緊緊勒住,轉瞬之間纏繞住他的脖頸,讓麵色痛苦的男鬼再說不出一個字。
何其腦中閃過打草驚蛇四字,反應過來:“不好,中了這男鬼的計!”
男鬼示弱於人前,又真切賣慘,讓何其放棄了警惕,誰知道這男鬼寧願自傷也要通知背後之人。
不過這也不怪何其,誰能想到這膽小鬼竟能對他背後的人如此忠誠,變得膽子大了起來。
男鬼在鎖鏈攻擊下,昏倒過去,軟癱如一團黑霧。
何其一手拎起男鬼,讓阿寶小心,便飛向彆處,自己去應付未知的一切。
這樣處理對阿寶來說更安全,對何其來說也不必擔憂阿寶出事,被束縛住手腳。
阿寶抱著沒有知覺的小姐,仰頭看著乾姐姐如飛燕離去:“姐姐,你也要小心啊……”
阿寶不敢大聲,她說話外頭是聽得見的。但她將一切憂心表露在眼中。
***
何其剛到畢府僻靜一地,便見一人撐著紅傘,淩空踏步而來。
何其看不見傘下人的臉,但她知道那不是人,而是傘妖。對方氣機紊亂,不似何其氣息純淨,走的是“神仙”的路子。
但何其一見到這人撐的紅傘,心中便是一驚。
因為……這把傘她曾見過的!
是哈蟆世家蛤三代——歐潤彥的同款。
想到歐潤彥,何其也終於回憶起來,她手裡提的膽小鬼為什麼會讓她覺得眼熟了。
這中年男鬼分明也像歐潤彥!!
何其看著走近的精怪,忍不住問:“你原來那把傘是不是沒了?”
傘妖聽了這話,手中的傘一晃,露出一張氣紅的臉來。
傘妖收起自己的新傘身,咬牙問道:“你認識歐潤彥?”
何其摸不準傘妖跟哈蟆家的關係,委婉道:“算認識吧,還送過他一程。”
傘妖沒聽懂送一程的意思,反而是看向虛弱不堪的中年男鬼,目露恨意,口氣嘲諷:“難怪膽小鬼也敢找死了,原來是舊識。”
何其也看向膽小鬼,感覺有點懵圈。
膽小鬼不是傘妖那邊的?
何其心中疑惑剛起,傘妖冷笑一聲。
“那麼念舊情,不如我賞你們一個團圓。”
傘妖手一抖,紅傘下便掉出來一隻年邁的老鬼。
老鬼有著跟歐家同款的眉眼,但是整個鬼更慘,幾乎不成鬼型,雙目渙散,隻有一點意識僅存。
傘妖看著兩隻慘鬼,解氣道:“這世上竟有罔顧至親魂魄之人,歐潤彥當真叫我大開眼界!不過可惜了,我紅傘可不是什麼善妖,來日必叫他後悔圖謀我的本體。”
何其感覺自己聽懂了。
歐潤彥的那把紅色油紙傘,果真是這傘妖的。隻是不知道歐潤彥用了什麼辦法,奪走了傘妖的本體傘。
而傘妖當時拿捏住歐潤彥的祖父和父親的鬼身,本以為歐潤彥會妥協,誰知道歐潤彥不做“人”!竟然撒手不管,讓傘妖痛失了本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