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很大,客廳裡擺著好幾個立櫃,放著很多古物。有一整個立櫃是老麵具,獠牙猙獰,但色彩搭配大膽又極具衝擊力,何其多看了好幾眼,但沒時間細看,匆匆跟著綠木進了放書的屋子。
進了屋子,綠木鬼鬼祟祟地把頭從牆壁伸出去,看有沒有人偷偷地跟上來。
果真有古怪。
何其看著綠木,告訴他:“沒人跟上來,你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綠木被背後的聲音嚇了一跳,身子都顫了一下。
他轉過身,小聲道:“我有東西給你。”
何其:?
我們也不是很熟吧?
何其一頭霧水,綠木卻是手腳利落地從書桌的夾層中,找出一本隱秘的小冊子,神色鄭重地遞給何其。
何其沒伸手,蹙眉問:“你為什麼要給我這個?”
惡意倒是察覺不出來,就是古怪。
兩人又不熟,為什麼綠木要特意送東西給何其。
綠木看著少女,神色隱隱有些著急,生怕被人發現似的:“我們、我們是一樣的,這裡麵我集錄很多寨中古巫的筆記,正好你能用得上。”
何其百思不得其解。
綠木是鬼,難道是——又被發現了她的鬼王身份?
可若是鬼王馬甲,綠木估計會怕到給她跪下。
不是鬼王馬甲,那是什麼。
何其想到那些盆栽,伸手抓住綠木的手腕。
真氣再次探入,方才能感受到綠木的鬼魂,非常親近木氣。
也是因為親近木氣,綠木才能完美藏進仙人掌裡,改變綠植的形狀。但是做人時,生長在林木遍地的寨子裡,極容易像林子裡一棵樹一般被人忽略。
破案了,是桃仙馬甲!
何其爽快地把小冊子接過來,在綠木緊張又茫然的目光下,趕緊塞進包裡。
“多謝你了。”何其客氣道謝。
“不客氣。”綠木看她藏好了小冊子,這才鬆口氣,去翻破除詛咒的書。
綠木記性很好,對藏書也上心,沒兩下就找到了書。
何其翻開看,寨主中的詛咒名叫紅綠咒,用於憤恨的夫妻之間,怨氣為引,特調的藥粉為過咒物。藥粉還另有用處,可以用來治療傷勢。綠木看老書多,平常會琢磨些曹草藥,能給寨裡的人看病。
綠木解釋道:“那藥粉原本是準備給一位斷腿老叔治傷的。”
隻是他去世得巧,身上帶著怨氣,藥粉被寨主碰到,就恰好成了詛咒。怨氣成了詛咒的引子,綠木才從心中那沒說出口的不平和不甘脫離。
他也是有怨的,他拚儘全力求救,至親的兩個人……卻都沒聽見,甚至隻顧著親熱。
那短短的一段路,死亡來臨之時,耳朵聽到的動靜就像無數把刀子紮進心口,將病痛和死亡帶來的恐懼都鎮壓。
想到這,綠木便記起那句“從頭到尾都沒忘了你”,心中一暖。他不知道,他看向何其的目光也很暖。
何其看著想法簡單的他神色變幻,哪裡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想了想,開口道:“你想知道他們為什麼總是會忽略你嗎?”
綠木搖搖頭。他隻能簡單地感知到,何其是可以親近的,身上的氣息叫他安心。
何其道:“因為他們隻是普通人。但我就不會,因為我們不普通!”
何其想,如果綠木有機緣,他絕對可以成為一個“不普通的人”。隻是他沒有遇到,才成為了人群裡的怪人。
而綠木則恍然大悟:原來他不是因為太普通、不起眼才被忽略的嗎?而是因為……他不普通。
綠木一雙眼眸亮起光,熠熠地看著何其。
何其滿臉自信。
就像她的窮,窮得那麼非凡,肯定不普通啊!綠木的低存在感,到了極致,同樣是一種非凡。
浮動著陳舊書香的書屋內,少女麵上自信給予的肯定,讓綠木覺得書屋都在發光。他遍及一生的,被襯得黯淡無光的平凡都儘數消散,在此時此刻煥發出光彩來。
“還沒找到嗎?”下麵響起詢問聲。
何其聽著像是上了樓梯,揚聲回答:“剛好找到。”
有了何其的回應,寨主忍耐不住,從下麵跑了上來。
進了書屋,寨主湊到何其身邊,語氣藏不住欣喜:“道長!找到法子了?是能用的嗎?”
“綠木找到了,能用。”何其指著書,“需要施咒者諒解,露水四錢,童子尿、鍋底灰……然後將這些糊在臉上,一連七日。”
寨主:“童、童子尿?”
何其發出不厚道的笑聲:“書上就這麼寫的嘛!”可不關我事。
方子找到,綠木也不為難寨主,何其這回的活就差不多乾完了。
兩邊商議,等到寨主的臉恢複,何其再給綠木辦個度亡法會,送他離開這凡塵。而等待的七天內,何其就在寨子周邊轉悠,挑挑她要的山頭。
等到第三日,寨主臉上的紅綠兩色去了一半。
何其正看著驚奇呢,接到一個電話。
“喂,您好,是何其女士嗎?如果開了免提,請您先關閉免提……請您到一個僻靜無人處接電話。”
何其沒開免提,她看看麵前的大山:……“我這裡很僻靜。”
“何其女士您好,我們這裡是國家特殊事物部。了解到——”
越編越離譜,何其沒法忍了:“你們現在詐騙搞得厲害啊,一套一套的!”
吐槽一句,何其把電話掛了,還給人家標了詐騙號碼。
兩分鐘後,空清的電話打進來。
何其接通了,高興地問:“空清師叔,你到了嗎?我去接你!”
“那個電話是真的。”
何其:??!
“我現在打回去來得及嗎?!”
就是……剛剛的詐|騙標誌好像不能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