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心遲疑了一陣,才在那頭問道:“小其,你全都知道了?”
隻有知道了,才說得出這樣的話,才會知道唐國的存在。
何其下意識點點頭:“我認識了無生,知道清正門,也知道那個人是國師。”
旁人聽來完全不懂的話,在何明心心中引起滔天的巨浪。
那個男人的存在……
何明心閉上眼,換了話題:“小其,你現在在哪兒?媽媽過去找你。”
“我就在當湖觀。”
“好,那你等媽媽過去。不見到你,我是放心不下的。”何明心的語氣也證明了這句話,充斥著不見女兒不放心的決心。
何其老實等待,順帶應付其他人的“關心”。
為什麼消失不見?
“祖師爺找我傳法去了。”
祖師爺說什麼了?
“祖師爺誇我天賦好,道門安危就係於我一身了,可把我嚇得不輕。”
祖師爺長什麼樣?
“我沒看到祖師爺的長相,感覺甚是威嚴。”
應付完這些詢問,時間就過去了一個小時。
答完不知道多少問題後,何其終於得了自由。
她找上張玄明。
望著正捧著補氣養血藥喝的張玄明,何其道:“張師兄,我來兌現承諾了。”
張玄明疑惑:“師妹,什麼承諾?”
何其:“玉晨道境,虛皇昊天……”
是熟悉的美容咒。
但這回可和之前不一樣了。
紗布之下,張玄明明顯感覺到臉上先是很癢,接著有臭味溢出,像是麵上毛孔裡多餘的東西被排了出來。
臭味一起,張玄明就想取了臉上的紗布。
無他,實在是“熏人”。
可一遍美容咒都沒完成,怎可浪費師妹的好意。張玄明穩坐在石凳上,仰麵配合何其。
最後一字落下,何其看著臭烘烘的張玄明一愣。
張玄明:“師妹稍等,我去洗洗,這味兒太熏人。”
其他人也催著張玄明去洗一把,對他麵紗下的新麵孔很是感興趣。
不知道痘痘之下,張玄明到底生得一副什麼模樣,是好看,還是不好看?未曾看到之前,叫人心裡充滿期待。
張玄明走到外麵,拆了紗布,蹲在能放出自來水的池子邊洗了兩把臉。屁股後麵跟著因為輕傷走路還不利索的兩個小師弟,將好奇和年輕人的活力演繹到極致。
冷水敷麵,竟意外有種透氣感。
張玄明搓著臉,感受到光滑的皮膚,一時間都覺得很不習慣。
這是他的臉麼?
感覺怪怪的。
張玄明洗完抬起頭,旁邊兩個期待已久的小師弟就給他當場表演了一個目瞪口呆、沒見識。
張玄明:?
張玄明目光茫然地掠過這兩個師弟,轉頭看向殿門口,同樣有些師兄弟、還有師長,何其就站在這些人中間。
何其看著張玄明的臉,聽著那一聲聲驚歎,心想:她就知道會這樣。
何其毫不意外,因為……張玄明長著一張和無生有九分相似的臉。
其中一分不同,也是兩人氣質原因。
那樣一張能叫狐狸精傾倒的臉,又怎會不叫人驚歎連連呢?
白胡子洗乾淨的師爺湊了個熱鬨,笑著道:“玄明啊,我看你往後還是藏著點你這張臉!不然道觀的門檻,都要叫被人踏平了。”
“是啊,現在很多小年輕就喜歡長得好看的。”
張玄明:??
如果不是師妹為他施美容咒這事來得突然,張玄明都要誤會所有人串通了一個愚人節,逗他玩呢。
雖然短時間排除了被集體逗哄的嫌疑,但張玄明還是不相信他們的玩笑。
他笑著道:“開什麼玩笑,我還能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
何其聽了笑出聲,她拿著手機,打開了相機的自拍模式,靠近張玄明遞給他看。
親眼看到自己相貌的張玄明:……“這個濾鏡也太誇張了吧?”
“原相機,我的哥!”
何其喊了句,其他人都笑了起來,衝淡了些許一直縈繞在當湖觀的晦暗。
所有人都在努力忽視,將空清是鬼王這件事暫時擱置在腦後。
麵對地震,他們可以重振旗鼓,甚至打起精神來,幫助萬市的普通人儘早走出天災的後遺症;
麵對不知來處的厲鬼,他們也可以勇毅麵對,不懼生死;
可一觀話事人、他們心中最靠得住的支柱,竟然是一切不幸的源頭,殘酷的事實讓所有人都精神疲憊,需要放鬆。張玄明的事,就暫時提供了這樣一種效果。
所有人都勉力笑了出來,仿佛能借此儘早吹散心中陰霾。
又是一個小時,何明心趕到當湖觀。
何其站在當湖觀門口,接到何明心。她也想儘早讓媽媽安心。
等女兒上了車,何明心隨便找了個地方停車,母女兩個就坐在車裡。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何其抱著龍珠珠,先開了口:“媽,我把他徹徹底底地解決了。”
“他沒死?我很訝異。”何明心眉心斂著,光是提起那個男人就讓她麵上忍不住露出不渝。
何其眼睛掃著她的神色,口中答道:“他比較獨特,相當於有五條命的人。”
給何明心解了惑,何其眼中的好奇和敬意卻壓不下去。她其實還是有很多事不知道,好比——“媽,當年你是怎麼乾掉他一條命的?”
“竭儘所能。”何明心側著頭,望著女兒,神情有些歉疚,“以我的天賦為祭,以及……可能還犧牲了你的財運。”
“可能?”何其挑眉,重複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