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誌或許有誤,我記得,曾聽人說過,拔延山在湟水南——”聞人嘉說罷,又自己搖了搖頭,“但我也沒去過那邊,不能肯定。”
“那吐穀渾那邊——”
沒等唐小白問完,聞人嘉便搖頭了。
唐小白歎氣。
隴右的地圖還有一些比較新的,吐穀渾境內,索性隻有開國之初留下的零碎資料了。
聞人嘉看著她,眼裡有些憐惜,猶豫片刻,輕歎道:“繪製輿圖,光讀書是不夠的,眼見才為實在,”頓了頓,目光微動,“譬如黃河正源頭,便是《禹貢》、張騫,也誤導過世人,非親眼所見,都是假的。”
唐小白沉默良久,起身告辭。
她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涼州那邊,她每旬一封信過去,彙報自己騎射、兵書的學習進度,但父親至今沒有鬆口讓她過去。
她總不能不管不顧自己偷跑過去吧?
這種腦袋一熱的事隻有女主乾得了。
要是換成女配,很有可能遭到敵軍綁架之類的,好一點的拉到陣前威脅我軍將領不成血祭戰場,差一點的……不提也罷!
唐小白搖搖頭,走出聞人書肆,正要上車——
“二小姐!二小姐!”
轉頭一看,見陶汾撒腿狂奔過來。
轉眼到了跟前停下,氣喘籲籲。
陶汾一個習武之人都跑到氣喘籲籲,唐小白意外地問:“什麼急事?”
陶汾不是輕妄之人,這次卻等不及似的,直接貼近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唐小白目光倏然一變,緊緊盯著他:“哪裡來的消息?確定嗎?”
陶汾點頭:“有商賈從涼州來,七八成真!”
唐小白麵色慘白:“快!回府!”
……
馬車匆匆駛進燕國公府,還沒停穩,唐小白就跳了下來,直奔正房。
但跑了沒幾步,又猝然停步,躑躅片刻,換了方向。
闖進周荀院內時,周荀倉促迎出:“二小姐有什麼急事?”
唐小白打量他一眼。
衣有褶皺,麵有疲色,露出的笑容也浮於表麵。
唐小白心頭一沉,道:“我聽說,阿爹和阿兄失蹤了。”
周荀驚疑:“二小姐從哪裡聽說?”
唐小白頓覺渾身涼透。
陶汾性情豪爽,仗義疏財,與市井間三教九流都有來往,因此消息也頗為靈通。
因感念她引薦名醫,常為她打探涼州戰事。
這個消息,陶汾說有七八分真,那就是有七八分真。
而周荀的反應,正好補上了剩下兩三分——
不!不一定!
“是不是計謀?是不是假裝失蹤,實則埋伏奇兵?”唐小白殷切問道。
周荀看了她許久,歎道:“我也不知道……”
今年二月初,燕國公父子便將入侵的吐穀渾軍趕出國境。
三月,朝廷令出擊吐穀渾,燕國公父子兵分兩路,勢如破竹。
但隨著深入敵境,便漸漸與涼州失去了聯絡。
“深入敵境而失聯,並不是什麼特彆的事,留守涼州的副將程智度還在派人打探,涼州、鄯州就傳出了國公和大公子失蹤的消息,且沒過多久,又有吐穀渾軍進犯鄯州,謠言便愈演愈烈——”
“起初還想先瞞著京城這邊,現在看來,應該是瞞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