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嘉已經離開了聞人書肆。
他曾短暫地入崇文殿協助推演舊曆,之後就請辭了。
他誌不在此,更向往遊曆考察山川。
唐小白舍不得浪費他的本事,便派了幾名小吏跟隨,讓他一邊遊曆,一邊順便做點測繪工作。
畢竟天文曆法也好, 地理地圖也罷,都需要實測數據支持。
聞人嘉離開後,聞人書肆就交給了裴宣。
裴宣每天都會去書肆,夜宿於此也是常有的事。
他讀書時不喜打攪,通常隻帶一名小廝。
如果正巧碰到什麼事把小廝遣開了,便獨自一人待在書肆裡。
這種情況,可以叫獨處,也可以叫落單。
經李穆提醒後, 唐小白更傾向於管這叫落單。
但是,她還沒來得及提醒裴宣注意安全,意外就發生了——
……
東宮,光天殿,位於麗正殿北,按例,是太子妃的寢殿。
但唐小白婚後一直同李穆一起住在麗正殿,光天殿隻用來處理宮務和接見外命婦。
殿門敞開,屏風上逐漸躍出一道人影。
纖麗,端秀,如竹,如蘭。
隻是身板挺得過直,直得有些僵硬。
唐小白盯著屏風上走近的人影看了一會兒,將手中卷冊放下。
放下時,沒有控製好情緒和力道,卷冊敲在桌案上,“啪”的一聲,隱隱攜了怒氣。
屏風上的人步子微頓, 隨後仍舊邁著禮儀周正的步伐, 繞過屏風,站到了唐小白眼前。
玉頸彎如修竹折,語氣沉靜如昔:“太子妃。”
唐小白目不轉睛地打量她。
顧氏二房原配所出的一雙兒女,都性情沉穩,否則燕國公府也不會曾看中顧綰為嫡長媳。
哪怕出了這樣嚴重的事,顧綰行禮時也分毫不差,隻是麵色略見蒼白。
“到底怎麼回事?”唐小白問。
顧綰的臉色又白了一分,嘴唇用力抿了一下,才道:“有人陷害。”
就這四個字。
唐小白突然煩躁起來:“我知道有人陷害你們,我問的是這件事怎麼發生的?你為什麼會在聞人書肆?!”
今天一早,西市剛開。
聞人書肆進的第一批客人,撞見了書肆內的裴宣和顧綰。
很明顯的暗算。
唐小白把顧綰召進宮來不是為了責備,但顧綰就這麼拋給她四個字,卻教她心頭火起。
她知道顧綰是個有主意的人,從當年獨自謀劃婚事就看得出來。
但顧綰也未免太有主意了。
就比如當年謀劃婚事那件事,不想嫁唐子謙大可以明示暗示一下,唐、顧兩家親厚,不至於罔顧她的心意。
她策劃了那麼一場, 反倒令唐嬌嬌耿耿於懷至今。
這次也是。
今天一早發生的事, 午後就傳得人儘皆知。
陰謀都擺在麵上了, 顧綰還是不問不說,問了也就給四個字。
究竟是自負?還是多疑?
但唐小白都問到這份上了,顧綰再不願啟齒,還是啟齒了:“有人以裴五郎的名義,騙我至聞人書肆。”
唐小白皺眉:“以裴師兄的名義?拿什麼借口騙你過去的?”
顧綰遲疑片刻,道:“我有一本書,在裴——”
穀擠
“《荀子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