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啞著嗓音問道:“我們現在離海麵還有多遠?”
“不到一百米了,您應該可以感覺到,它還在一直在下降。”
“如果把擋板拆掉做成木筏,可以承載多少人?”
男子迅速粗略計算了一下,苦澀道:“隻能走一半不到的人。”
中年女子沉默了,她斂目沉思了很久,最後狠狠擲下快要燃燒到手指的煙頭,用腳碾了碾,沉聲說道:“拆掉,順便把帆揚起來,接下來的,就看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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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方案做的可真是短小精悍,簡潔明了啊……”顧燁掀了掀唇諷刺道。
第二天的遠洋號會議室中,易瑋拎著一張A4紙懶懶散散站在晶板前,仿佛被聚眾群嘲的不是他一樣。
“可不是,為了不浪費大家的時間嘛。”易瑋揉了揉發澀的眼睛,慵懶間還帶著股驕傲!
雷昊盯著那張薄薄的紙,想從那短短的一句話中盯出一朵花來:“所以你的解決方案就是‘找到有種紡織作物的基土’?!”
“哦,是基地,太困了沒寫完,理解一下。”易瑋擺了擺手,示意這不重要。
“哈,要能找到早就遇到了好嗎?這得找到猴年馬月去啊?”餘泊忍不住嘲笑出聲。
她肩頭的鴿子也咕咕了一聲。
而這一聲讓整個會議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隨後哄然炸開。
結合餘泊上一句的意思,再加上她那個改變必然結果的異能,這說明,他們很快就會遇到這樣的基地了。
“臥槽這也行?枉費我做了一晚上的……”顧燁的眼眶青黑,恨恨地往桌子上拍了一疊皺巴巴的稿紙,上麵圈圈點點寫滿了方案。
方雪琴向來溫溫柔柔的神態現在是一片冰冷,她默不作聲地往桌上砸了一堆數據,抬眼涼涼地看著易瑋。
接下來,雷昊、司俊賢、餘泊等人,都從背後拿出一份文件,連大字不識幾個的王霞都掏出了一個滿是圖畫的方案。
每個方案都比易瑋那一行缺胳膊斷腿的字要詳儘上百倍。
大家都知道寒冷天氣對易瑋的影響,所以玩鬨歸玩鬨,每個人還是默默地幫他準備了許久,就是為了能讓他好好休息。
哪想到?哪想到!
十幾個人!每個人熬了一晚上的方案!還不如人家的十幾個字!
易瑋後知後覺地有些羞愧,他摸了摸鼻子,眼神往邊上飄了飄,乾笑道:“哎呀,這不是,有用就行了嘛。哦對對,太感謝了!太感謝了兄弟們!”
然而現在沒有人想和他是兄弟,都冷著臉摔門出了會議室。
易瑋彎著眉眼止不住笑,將桌上那些方案整理好疊在一起,他粗略翻看了一下,揉揉不自覺笑得發酸的嘴角。
真的很幸運啊,碰上的都是很好的人。易瑋翹著嘴角,將方案夾在胳膊下,也抬腳邁出了會議室。
他一路走到樓梯口,剛要轉身下樓,就看到趴在欄杆呆呆看著遠方的董卉。
董卉的黑貓蹲坐在她腳邊,也看向同一個方向,碧色瞳仁中彌漫著墨黑的霧氣。
“怎麼了?”易瑋走過去抬手幫董卉拍掉發間的雪花,“這裡這麼冷,快回房間,擔心著涼了。”
“哥哥。”董卉眼神有些空洞,“那裡,有好濃的黑霧啊。”
她短短的指頭終於被養出了一層肉,此刻正憨態可掬地指向遠方,但說出來的話,卻有著最可怖的含義。
那裡,很快就會死很多人。
易瑋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臉色一變,忙在腦海中和哈密瓜說了一聲。
哈密瓜軟糯答應,巨大的龜蹼猛然擺動,浪濤起伏間,島嶼換了一個方向,朝指定的方向快速遊去。
“還有多久?”易瑋問道。
“黃昏之前?”董卉歪了歪腦袋,給了一個還算具體的時間。
易瑋點點頭,聯係上華中號的駕駛室,沉聲吩咐道:“全速向北偏東15度方向前進,不要等哈密瓜!”
“是!”駕駛華中號的小夥子意識到事態緊急,連忙應了一聲,將推進器推到最大值。
沉悶的引擎聲響起,換了新能源的發動機高速運轉,華中號的速度陡然提高了數十倍,乘風破浪朝東北方向行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