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字還沒說出來,徐秀才發出殺豬般的嚎叫聲:“爹,爹,彆說了,答應,答應啊!”
再討價還價幾次,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剩下幾顆牙。
“好好好,我答應,我答應。”徐老爺哭喪著臉:“我這就去準備田契。”
“早這麼聰明,兒子怎麼會受苦呢?”他放開徐秀才,說:“去吧,我們等著你們,過了今夜子時田契沒到,你兒子的眼睛,給我多少畝田,都沒用了。”
“是是是,不敢,不敢。”兩父子抱頭鼠竄。
王老五長歎一聲:“沒想到,我忠厚老實一生,卻換來這樣的結局,反而不如你凶神惡煞,才不被欺負。”
“父親,為你掙來良田百畝,是給你們養老的,你們不願意隨我赴京享福,那就在這小鎮做一個土財主好了,以後也不要那麼辛勞。”
“可是你妹妹……可怎麼辦?”他歎了一口氣:“婚約取消,可還有人願意娶一個瞎眼的姑娘為妻?”
“父親,不要擔心,妹子的眼睛,花郎中那,我去打聽了,可以醫治,包在我的身上。”
“什麼?能治?當初就是那花郎中騙走了我們全部的積蓄,他現在又說可以治愈?”
“對,父親,你不要操心了,一切交給我去辦理,我自然會將妹子的後半生,料理妥當。”
然而,他們還是對人性的惡意,猜度得不夠。
直到子夜,徐家終究沒來人送田契。
靈兒說:“哥,算了,當初我年少無知,如今既然已經是這樣了,我也不怨那徐秀才,人朝高處走,他如今不要我了,也是人之常情。”
“你就不後悔?”趙冷玉說:“你為他,失去眼睛,也失去了一輩子的幸福,生活顛沛流離,世界一片黑暗,而他,不僅不感念在心,還要另娶他人,過上妻兒圓滿的日子,你捫心自問,不後悔?”
“我,後悔又如何?一生,也就這樣了。”靈兒悲傷地默默垂頭:“我恨我怨又不能回到從前,我的世界,就如此黑暗。”
閒雲君看著天空的玄月,說:“人生不到最後,不要認輸,靈兒,我答應了你,你的眼睛能治愈,那就可以治愈,但,彆人欠你的,我依然還是要追回來,恩,要還,仇,也要追討,你與父母就安坐於此地,我去去就回。”
他瀟灑離開,趙冷玉急忙拿上劍,一路跟了過去。
她走到他身後,說:“跟你在一起,什麼都沒學會,學會了一個字——狠。”
“是麼?”他淡淡地說:“世界對你無情,難道你還要笑臉相迎?”
“你倒和我姑姑的性子相似。”
“不,不一樣。”他微微搖頭:“陛下,是對誰,都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