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嚶嚶轉過頭,就見耿欲整個人已經踩在了熱氣球下方的籃筐上。
他一手握著邊角的繩子,一手扭了扭自己的脖頸。
他冰藍色的眼眸就像是液化石油氣打火機噴射出的火焰,這兩簇火焰在他眼中張牙舞爪的燃燒。
“步時昴,你很好,我看你今兒個是彆想活了。”
步時昴洋洋得意道:“我看你是羨慕我,羨慕我可以大聲對白嚶嚶告白,而你這個小白臉卻一門心思維持著你的什麼冰山高冷形象,虛偽的令人作嘔。”
耿欲踩在邊緣,站起身,“我羨慕你?”
“我用得著羨慕你?”
他眼中的火苗越來越大,整個人陰森又可怖。
可擺出這番表情的耿欲卻輕輕笑了起來,“你在說什麼胡話呢,我怎麼可能羨慕你。”
“我要告白隨時都可以告。”
步時昴:“那你就是怕被拒絕,可喜歡這種事情瞞是瞞不住的,她拒絕我一次,我就再告白第二次,第三次,千千萬萬次,永永遠遠無數次!怎麼?你連一輩子喜歡她的自信都沒有嗎?”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耿欲,耿欲再也忍受不住了。
他咬著牙根道:“雖然你有一萬個缺點,每天說十萬句廢話,但你有一點說的沒錯,喜歡這種事情是瞞不住的。”
“什麼高冷人設,什麼冷漠外表……這些我在意個屁!我在意的是什麼,我從始至終都知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一輩子都是家族的小少爺,高高在上被人捧著,無憂無慮長大?”
“這樣對你居然敢承諾一輩子的愛?我看你連死亡都沒有經曆過。”
“喜歡和愛說出來簡單,可要決心一輩子都做到,那不是一件光說說就行的小事情。”
耿欲坦誠地看向白嚶嚶:“我雖然不說,但我已經努力做到了。”
白嚶嚶對上他冰藍色的眼眸,就像是被大海與天空淹沒了。
是的,她當然知道。
他如果不是在意的她的話,就不會孤身一人前往山頂彆墅來接她,還是在下著雷雨的天氣裡,明明他在這個時候是最容易生病,最脆弱的時候。
他像是終於解開了什麼心結,對著她露出一個清爽的笑容,像是海鹽味兒的汽泡水兒。
他道:“白嚶嚶,也許我的告白沒有步時昴那麼大聲,那麼震撼,但是我願意為你穿過天與海,甚至跨越死亡。”
他灰白色的頭發在海風中飛揚。
他瀟灑地伸出手,扒拉了一下發絲。
他對著白嚶嚶彎起眼睛,含笑道:“你看好了,如果我下一刻就站在你麵前的話,你要不要給我一個機會,也選擇愛我一次,因為……我是真的……”
真的什麼?
他要做什麼?
白嚶嚶緊張地注視著耿欲。
耿欲卻站在熱氣球籃筐上,鬆開了握住繩子的手,慢慢迎著海風張開了雙臂。
白嚶嚶捂住了嘴,“你……你……”
她的聲音不住顫抖。
他的襯衫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就像是天空中不斷拉扯的雲絮。
他卻像笑得十分燦爛,那是白嚶嚶自從認識他後,就從未在他臉上找到的情緒。
他雙腿微屈,用力一蹬,整個人朝纜車撲了過來。
白嚶嚶:“彆……”
時間好像在這一瞬拉長了。
天空被飛機尾氣拉扯出的白色線條。
海鷗伸出腳爪在海裡抓住一條銀光閃閃的魚。
風中漾滿了花的香氣。
他像是一艘漲滿帆的船,直直地朝她撞了過來,撞碎了她的世界。
“咚!”
耿欲重重地落在纜車門口。
他身前前傾,整個人撲了進來。
纜車因為他的舉動而劇烈搖晃。
步時昴瞠目結舌地瞪著他。
耿欲撲向白嚶嚶,卻在快要碰到她的時候,猛地頓住腳步,減緩衝勁兒。
他像是擁抱春日枝頭第一枝花一般,輕輕抱住了她。
白嚶嚶被他剛剛那驚人一跳徹底嚇住了,心臟瘋狂跳動著。
她難以置信地仰頭看他。
她抖著聲音,後怕道:“你……你瘋了嗎?”
耿欲雙手捧著她的臉頰,低下頭,將自己的腦袋壓在她的額頭上。
“因為……我是真的愛你愛到發了瘋。”
白嚶嚶嘴唇顫抖著。
耿欲卻朝她微笑著,他的笑容溫柔極了,可眼神卻像是破碎的藍寶石,那是一股讓人窒息的執拗。
他的病還沒有好。
白嚶嚶扯住他,“你知不知道剛剛有多高?你是要死嗎?你知不知道在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即便下麵是海水,你也會像是砸在一塊鋼板上一樣!”
耿欲輕聲道:“剛剛我就對自己說,如果我能一下子來到你的麵前,還沒有跌下去摔死的話,那我就一定能得到好運。”
“我可以跨越死亡來到你的麵前。”
白嚶嚶眼中濕潤一片,眼角還帶著驚嚇出的淚水。
她用力砸了耿欲一下,“見了鬼的跨越死亡!你沒事!隻要你不想著實驗室裡的事情,你就不會有事情!”
這是中耿欲一直有的心病,他一直覺得自己命不久矣,這個秘密甚至連鐘遲遲都不知道,這也導致後期兩人的感情線怎麼也推不動。
大大咧咧的鐘遲遲與擔心自己死亡的耿欲……怎麼硬拉也拉不到一起啊!
可這個心病就隻是心病啊,雖然他注射了一些藥劑,也被取走了一些東西,可是,他是健康的,他沒有那麼容易死。
白嚶嚶奔潰道:“你這個瘋子,你根本不會英年早逝,你再這樣來幾次,我就要被你嚇瘋了啊!”
耿欲微笑著,將她的腦袋按向自己的心口。
他笑著道:“我知道啊。”
他貼著她的耳朵,低聲道:“我是故意的。”
白嚶嚶瞪大眼睛,難以置信。
“……你說什麼?”
耿欲垂眸道:“誰讓你總是一副曆經千帆、波瀾不驚的樣子,無論我做了什麼都無法讓你的心臟像我遇到了你後的心臟一樣瘋狂跳動,真不公平啊。”
他笑著,溫聲道:“我都已經淪陷這麼深了,你又怎麼可以像沒事人一樣?”
他摟緊她,笑得滿足極了,“現在你的心也在為我瘋狂跳動,我聽到了,我感受到了。”
白嚶嚶抖著唇:“瘋子……瘋子……你就是個瘋子!”
耿欲眯起眼睛,十分愜意,“嗯,是啊,或許你不相信,在我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