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講機跟卡帶了一樣,聒噪地喊。
他莫名有些心煩。
“馬後炮。”
【停止——】
下一秒,
身穿軍裝的男人一甩手,將它丟了電子廢墟中。
軍裝外麵同樣套了一白大褂,彰顯他黑潮研究基地人員的身份。
胸口處一枚蛇杖勳章尤為醒目。
毒雲早就來過了。
無法預測,無法防備。
灰霧中最可怕的移動災厄。
大團黃土煙塵,如蝗蟲過境,將所到之處,不再有活物。
“讓人來收屍吧,”黑潮基地特種兵指揮官,瞥了一眼腳下屍體手中緊抓的炭塊,
也不算虧。
能采集到多少,就多少。
天黑了。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卡爾第一次從異種感染中醒來。
作為距離毒雲湧來最近的一批人,他首當其衝。
渾身劇痛讓人無力站起來。
他能感覺,有東西在啃食他的心臟。
後來,那些東西破土。
慢慢生根、發芽……
現在,它們長大了。
心口生發了黑色的枝,毛絨如蛛足。
引他身體作為養料。
而他周身是黃綠黏液觸手,
包裹、纏繞、絞殺……
背部在地上滑行,觸手拖拽著他遠離鴿譚市。
駛向無儘的黑暗。
那盞明亮的水銀燈,由一個大圓盤,慢慢變成了一個小點。
他睡覺的時候,還總覺得它亮得晃眼。
渾身沒有一點力氣。
黑色的蛛枝不斷長大,碰到了黃綠黏液觸手,
它愣了一下,忽然猛烈地顫抖了起來。
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寄生者正在被另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掠奪。
受到侵犯的黑色蛛枝怒火中燒,瞬時躥出幾米高。
同時黑色的荊棘分裂成了一張巨大的網,籠住兩邊的障礙物。
在灰霧中浸染多日的香樟,早已變成了形態怪異的枯木。
但地下盤根錯節,無法輕易撼動。
卡爾,就在鹿離新開辟的城市邊緣停下了。
這裡沒有燈,如極夜般漆黑。
兩股異種在他頭頂的上空打得不可開交。
爭奪他身體的擁有權。
基地指揮官說過,如果不幸被異種感染,
立刻死去,才是最幸運的解脫方式。
越清醒越理智,受到折磨的時間就越長。
異種會在生物精神崩潰的一刹那,控製住大腦,
與之結合,異變成新的物種。
卡爾驀地想到了前幾天,被自己拖出牆外的黑影觸手。
影怪和章魚結合的產物。
而自己,馬上就要和它成為同類了。
不知道會不會某天也在不自覺中,大搖大擺入侵鴿譚市?
他們能認出自己麼?
爭鬥還在繼續。
他沒有辦法改變任何事。
想想這一路。
拚死從執行任務的地方回到基地,又再次從焚燒場的屍海中爬起,
直至逃離JL-25環星……
來到鴿譚市。
所有的一切就像一場夢。
或許其實自己早就死在了被異種刺穿心臟的那一刻,
而現在的這一切,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也說不定。
躺在泥濘的大地上。
手背的觸感是春日雨水浸潤的寒涼,
黑蛛枝把他的力氣吸乾了。
卡爾忽然覺得自己的眼皮很重。
[理智值:0]+1
這時,手心忽然傳來一絲柔軟的溫度。
“彆睡。”有個女聲念。
這幻境不錯,還有臨終關懷。
卡爾自嘲地笑了笑。
下一秒,溫暖的電子光,就映入他的眼簾。
手機電筒旁,是鹿離的臉。
?
鹿離握住了他的手。
又說了一遍。
“你彆睡。”
然後,緊張盯著半空中打成一團的異種。
她不知道人類應該如何在異種感染中活下來。
但異種的能量肯定是有限的,
不管怎樣,卡爾現在就像大雪中的旅人,
隻要一閉上眼睛,就不會再有睜開的那一天。
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救下卡爾,她也沒有見過人類的精神力如何能戰勝異種感染。
但蜜拉、奎梧、伯德都經曆過感染,並且活了下來。
即便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