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過貓的人都知道, 不能逗弄的過頭,否則很容易跑路。
尤其是對方還特彆擅長逃跑。
“黑澤君,你似乎一直很怕我。”
森鷗外慢慢地站起身來, 剛才他們兩人靠得太近了, 他甚至也能感受到黑澤蓮的呼吸。
“這不是怕。”黑澤蓮故作嚴肅地糾正道,“是敬畏,是敬仰, 是距離產生美。”
“嗬,牙尖嘴利。”森鷗外調侃道, “福澤閣下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啊,他就是讓我離開而已。”
沒做什麼?
哼, 做的事可多了。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那麼再借黑澤蓮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再坐到福澤諭吉的大腿上了。
本來是衝著港黑課程結業的獎金去的, 最後連命都差點丟了。
對方並不是坐懷不亂, 而是坐懷就砍,黑澤蓮逃得再快,也被削斷了一縷銀發。
幸好那次還有被富婆強吻的白倉草發瘋般地捶胸頓足,讓黑澤蓮覺得自己也不是最慘的。
立原道造的遭遇也是一言難儘, 好不容易情竇初開, 卻遇上了女裝大佬,回到港黑後又意外得知自己的搭檔芥川銀是女扮男裝的少女, 暴擊頓時X2, 那是他不願意麵對人類性彆的一天。
“那你覺得我和福澤閣下, 哪一個更難相處?”森鷗外又問。
“不好說。”
難得森鷗外也會問這種激發人吐槽欲的問題,但黑澤蓮怕實話實說之後,要被對方扣工資,於是直接拒絕了,“但說了您會生氣,所以還是不說比較好。”
反正彩虹屁,森鷗外是一句都彆想從他這裡聽到。
“你儘管說出自己的看法,黑手黨內今天言論自由,你對我有什麼評價都可以說出來。”森鷗外又補充了一句,“我想聽聽你的真話。”
“……真的可以說嗎?”黑澤蓮有點心動了。
森鷗外輕輕地“嗯”了一聲。
黑澤蓮又問了一遍:“什麼都可以說嗎?”
森鷗外點頭:“是。”
望著對方勉強算得上真誠的眼神,黑澤蓮終於下定了決心,緩緩開口道:
“您這個人,對下屬人儘其用,中也先生連前年的年假都沒休完,而您自己卻已經把今年的年假休超了,不用解釋,我已經問過人資部門了。”
“……”
“您還十分吝嗇,身為一名首領,您在港黑的閒聊群裡,一直掛機搶紅包,卻從來沒見您發過一個紅包,也沒有關心下屬。下屬們都寒心了。”
其實寒心的隻有黑澤蓮和白倉草兩人。
森鷗外覺得他們兩人的忠誠度都不太高,沒少給他們轉發一些毒雞湯——基本都是甲/乙/丙/丁背叛了組織之後,被如何追殺和折磨致死的新聞,看得人頭皮發麻,無力吐槽。
“是嗎?抱歉,我沒太在意,因為我平時不怎麼看那個閒聊群。”森鷗外拍了拍頭,這個動作使得他多了幾份俏皮,“下次一定會記得給你們補發紅包。”
“您還總是笑裡藏刀,性格陰晴不定,居家時也不注意個人生活習慣,東西亂擺亂放,使用的香水的前調太衝了……”
森鷗外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了,聽到最後,他無奈地彎了彎唇角:“我的缺點還真多,該不會在你看來,我連一個優點都沒有吧。”
“這個嘛,”黑澤蓮想了想說,“還是有的。”
森鷗外苦笑著說:“我猜黑澤君要說我年紀大。”
“您是一位相當優秀的首領。”黑澤蓮定定道,“並且綜觀整個港黑,至今也沒有出現可以替代您的人。”
森鷗外有一瞬間的愣怔,大概是他從未在黑澤蓮嘴裡聽到過一句真誠的讚美,回過神來時,他忍不住輕笑出聲。
“真難得黑澤君也會表揚我。”
黑澤蓮垂眸:“實話實說了。”
他不是沒見過其他首領,或者是擁有成為首領資質的人,可和森鷗外相比,陀思顯得過於無情,下屬隻分次拋和年拋兩種,唯有死亡才是他所選擇的終局。
琴酒缺乏親和力,雖然頭腦聰明,成熟果決,卻也極其容易成為暴君。
中原中也各方麵能力都不錯,卻又有著一顆善良和憐愛下屬的心,在必須放棄他們的時候,可能會猶豫。
黑澤蓮也曾見過為了一己私欲,賭上整個組織的首領。
他抬起頭,猩紅的眼睛望著森鷗外。
——你有家人嗎?
——你有除了保護港黑以外的理想嗎?
——你還記得你……原來的名字嗎?
他好像是第一次這樣看著森鷗外,這個已經四十三歲不再年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