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腳再次站在橫濱土地上的時候, 黑澤蓮看著麵前熟悉的城市和街道,迎來了屬於這個世界的早晨。
在大正時代忙了快一夜,不僅安頓了逃荒的二百五十個老婦人, 給她們搬運了接下來一個月吃的糧食, 還想好了如何讓蝴蝶香奈惠繼續安全地生活在萬世極樂教。
黑澤蓮承認自己很狗, 為了保住她的命,他想出了一個很狗的辦法。
他把手機的解鎖指紋, 從自己的指紋改成了蝴蝶香奈惠的指紋。
童磨的好奇心很強,在看過他在手機裡的視頻之後,雖然未必會相信他真的是被關在神明之盒裡,但也會對這些視頻產生強烈的好奇心。
而且他手機裡的視頻和照片太多了, 還有音樂, 夠去吊起一隻鬼的好奇心了。
黑澤蓮讓蝴蝶香奈惠將視頻給童磨看過之後, 教他用手指解鎖, 童磨的指紋當然不匹配, 他也許會叫來其他教眾解鎖, 最後當他發現隻有蝴蝶香奈惠的指紋可以解鎖時, 就是再想吃她,也必須得留著她。
——被神明青睞的少女,這是他給蝴蝶香奈惠新建立的人設。
如此一來,蝴蝶香奈惠隻要小心謹慎,在給鬼殺隊傳遞情報時, 儘量選在白天, 去大太陽底下, 避開童磨的耳目,她的臥底生涯暫時就是安全的。
說不定順利的話,還能接觸到童磨的上司鬼王鬼舞辻無慘。預祝他們鬼殺隊早日將鬼斬儘,恢複正常人的生活吧。
黑澤蓮悠悠地打了個哈欠,然後朝著矗立在眼前的港黑大樓拋了個飛吻。
“Bye,香奈惠小姐。早安,港口Mafia~”
一夜沒睡,黑澤蓮有點困倦。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看了看時間,距離上班還有一個小時。
辦公室裡麵設有淋浴間,洗漱用品一應俱全。這是港黑給員工的福利,以便他們即使加班或者出任務回來太晚,也能保持儀表的整潔。
黑澤蓮簡單地衝了個澡,用了提神醒腦的強力薄荷沐浴露,才感覺緩過來。
“可能是我老了吧。”他自言自語,十幾歲的時候,他通宵幾個晚上都精力旺盛地能去蹦迪,現在通宵一晚上就覺得疲憊不堪了。
“如果黑澤君都算是老,那我豈不是老到無地自容?”
黑澤蓮是邊走邊自語的,沒注意到辦公室裡已經有人在了。
森鷗外站在窗前,單手捧著從黑澤蓮桌上拿起一本短歌集,另一隻手拿著黑澤蓮桌上的消災麵具。
麵具是錆兔送的。
昨夜黑澤蓮還沒來得及對錆兔說出自己來大正的目的,錆兔已經將一枚消災麵具送給了他。
說是那次他回去後將和手鬼的經曆告訴他的師父鱗瀧左近次後,他的師父竟然直接說出了任意門一詞。
錆兔沒有隱瞞他,告知了他黑澤蓮的長相。鱗瀧左近次從箱底的盒子裡翻出了一枚製好的消災麵具,委托錆兔如果再遇到黑澤蓮時,就送給他。
黑澤蓮相信錆兔不會說謊騙他,但他對於鱗瀧左近次知道任意門一事十分疑惑,他是第一次去他們的時空,並不認識錆兔的師父。
時間原因,這次他沒有來得及去狹霧山找鱗瀧左近次求證。
消災麵具是一張狐狸的臉,耳朵上雕了兩朵小白花,柔和了原本狐狸臉上的冰冷嚴肅。
黑澤蓮試了一下,戴著還挺可愛。
他準備以這個為模板,照著給江戶川亂步也雕刻一個,作為男孩節的禮物。
“首領說笑了。”黑澤蓮拿掉頭上蓋著吸水的毛巾,將它疊整齊放在桌邊,然後說道,“對於首領這樣成功的人來說,年齡即是閱曆和魅力。”
他很難得去拍森鷗外的馬屁,主要是為了明天的舞會之前,能夠得到允許挑選好看的衣服。但黑澤蓮也不得不承認,這句馬屁,也是一個事實。
森鷗外今年四十五歲,沒有娶妻也沒有交女友,忙起來的時候基本都是撲在事業上,不忙的時候就是帶著人形異能愛麗絲到處吃甜點買衣服。
黑澤蓮有時候也會忍不住猜測,到底是愛麗絲要吃,還是森鷗外自己想吃。
但森鷗外身為一位首領,在為港黑的整體發展和謀劃上絕對靠譜的沒得挑。
尤其是他坐在首領的王座上,沉著冷靜地分析形勢時,臉上雖然也總是麵帶微笑,但黑澤蓮知道那時候的他是沒有心的。
最起碼和此刻穿著白色風衣,站在窗前好奇地盤著消災麵具的森鷗外是兩個人。
……至於現在的他有沒有心,不知道。
“很難得從黑澤君嘴裡聽到誇獎我的話。”森鷗外將消災麵具遞給了黑澤蓮,“是小狐狸誒。”
“首領也喜歡讀這種東西嗎?”黑澤蓮接過麵具,指著森鷗外手裡的那本短歌集《立夏》。
這也是黑澤蓮收藏的,觀潮樓主人的作品之一。
“看不出來嗎?我偶爾也會欣賞你們這些少年喜歡的東西。”森鷗外翻開書頁,淺藍色的扉頁上麵是一個短句。
他的目光和手指依次流連過上麵的字跡。
【初夏微醺 暖陽半醒 荷風飄落的裙擺】
這種矯情稚嫩的句子,是他十三歲時在學校的池塘邊寫下的。
三十年過去了,森鷗外又重新看到了這句話。
“我已經二十二歲了,不能叫少年了。”黑澤蓮將消災麵具收好,然後仔細地扣好了衣服上的扣子。
森鷗外從書本上抬起視線,鎖在他身上,意味深長地說道:“心裡的少年沒死,我麵前站著的就永遠是少年。”
——這是《立夏》裡的話,同時也是《鷗外語錄》裡的話。
黑澤蓮因為這句話笑了一下。
他太喜歡觀潮樓主人的詩歌了。足夠矯情,足夠做作,卻又有著大量風景的描寫和細膩的感情。
“那我是不是應該說,少年足夠美好,所以世界判我無罪釋放咯?”黑澤蓮拽了拽身上的衣服,“那麼首領,我這件衣服又壞了。”
森鷗外聞言看向他被扯壞的肩膀處,衣服撕了一道很小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