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的個性適合送外賣，送快遞，或者搞物流運輸、成立搬家公司。
渡我的個性比較嚇人，但她本身很擅長抽血，多細的血管都能抽出血……但應該沒有醫院會要他。
荼毘的個性適合賣燒烤、拔火罐，關於火的細節，他已經控製得很好了。甚至可以開一家火葬場，因為他的名字本身就是火葬的意思。
……
磨粉、拆遷、送外賣、送快遞、抽血、賣燒烤、拔火罐、開火葬場……這些互不相關的東西，怎樣才能做出一條效益最大化的產業鏈呢？
“爸爸，我想買那個小天才的書包。”
在黑澤蓮坐在由廢舊紙箱拚成的桌子前思考苟命問題時，洗過手的芥川和荼毘，以及鴨八，二人一鴨，正在看從武裝偵探社拖回來的廢舊電視。
那是十年前的老電視機了，被斯賓納敲敲打打修了一個下午，終於能收到一個台了。
就是專門電視購物的那個台。
給一群窮鬼放這種會剁手的電視節目，是何居心？
黑澤蓮掙來的錢，刨去每天的夥食費，還得給芥川買些牛奶水果童話書和玩具，剩下的錢得存著，以備不時之需。他是真心對芥川好，把他當成普通的孩子撫養，所以彆人家孩子有的東西，他再窮也一定會想辦法給芥川買。
他對自家“兒子”，一個遠大的期待都沒有，隻希望他能平安快樂——直到他不再是芥芥而是芥川的那一天。
他很清楚，等到那天，芥川回歸黑手黨，他們就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他的芥芥將會永遠留在他的夢裡。
但是這小鬼現在迷戀上了看電視，要是整天盯著購物節目看，他就是蜈蚣，手也得被他全部剁光。
“你又不要去上學，買什麼書包？”黑澤蓮告訴芥川，“買了書包，你就得上學和寫作業了。”
芥川小聲反駁道：“我為什麼不要去上學？”
“上學……”港黑成員裡有正兒八經上過學的嗎？
芥川如果上了學，有了文憑，在那裡麵豈不是不入？
但是黑澤蓮轉念一想，芥川出生於貧民窟，從小到大根本沒有接觸學校的機會……或許，他的內心渴望著上學呢。
上學是普通人本來就該經曆的人生階段，但是芥川現在是成年人的身體，幼兒的心智，幼兒園肯定不會收他，普通的公立高中估計也不會要他，他能選擇的學校，也隻有殘障人士的學校。
……不行。
芥川並不是智障，他隻是回歸了幼兒心態。
“爸爸，我想要上學！”芥川突然對上學有了執念，“以前我爸就說，隻有上大學，學到知識，才能改變命運。我想上大學！”
“你……怎麼突然這麼勵誌？”
黑澤蓮自己都沒有上過學，前十幾年是黑澤茗教，後十年基本上就是自學了。但事實上沒有文憑在他所處的環境裡也沒什麼，無論是太宰治還是中原中也，是死柄木弔還是黑霧，都是沒怎麼上過學的。
幼崽芥川一有了想法，就立刻要付諸行動。黑澤蓮被他鬨得犯了難，索性說道：“爸爸來教你吧，爸爸以前是……大學教授，專業的。”
黑澤蓮的牛一吹出來，荼毘笑得前仰後翻，踩到了鴨八身上。
鴨八敢怒不敢叫，隻能往旁邊縮縮。
芥川卻是對黑澤蓮的謊言深信不疑：“真的麼？那會給我證書嗎？剛才電視上說上大學有證書的。”
“這個當然有，無論你要東大的還是早稻田的，我都能給你……弄一張。”黑澤蓮頓了頓，說，“不過你要好好聽課，完成爸爸布置的任務，那爸爸會給你證書，也會給你買書包。”
“我一定會好好上大學的。”芥川信心滿滿。
於是黑澤蓮硬著頭皮，用紙箱子在走廊上搭了個講台，沒有黑板和粉筆，就用嘴巴乾講，不板書。
學員有芥川龍之介、鴨八以及腦無。
原本黑澤蓮讓荼毘過來加入湊數的，畢竟他是個閒人，被荼毘一口拒絕了：“去去去，我們敵聯盟都是去炸學校的，我還上學！你可真厲害啊，還辦大學。”
荼毘不加入，芥川給自己找了兩個同桌——鴨八和腦無，一左一右，三種生物直挺挺地坐著。
“眾生平等大學”的第一課，黑澤蓮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今天先不講課，三位新生互相認識一下，說一說自己的理想。芥川王子同學，鴨八同學，以及腦無同學。你們誰先來發言呢？”
“還誰先來，鴨子和腦無會說話嗎？”荼毘雖然不加入，但很想看看黑澤蓮是怎麼教鴨子和腦無的，於是湊在窗口看熱鬨。
三個學生裡，唯一能說話的就是芥川，他興奮地舉起手：“我先來，我是芥川王子同學，我的理想是上大學，賺很多錢，讓我爸爸蓮醬享福，不用乾活，每天吃著喝著，找很多大美女伺候他……然後他會活過一百歲，爭當百歲老人。”
“很多大美女就不用了，你給自己留著吧，也給荼叔安排兩個。”黑澤蓮聽得哭笑不得，心情也柔軟起來，“也不用爭當什麼百歲老人了，活得太久，會很累的……”
真的會累。
比如他現在就很累。
他在經曆了森鷗外威脅事件、芥川生病事件、被爆豪滿街追打事件，剛才又擔心無法為突然長大的芥川圓謊，現在這一切都暫時過去了。
他腦中一直繃緊的弦終於斷開，他倚在牆角，閉上了眼睛。
生活簡直是一團亂麻，到處都是麻煩，唯一能給他慰藉，就是讓他又氣又笑的芥川。
芥川看到黑澤蓮靠在牆角睡著，小聲地叫了一聲：“……蓮醬？”
這一聲，沒叫醒。回答他的，是均勻輕淺的呼吸聲。
芥川的目光慢慢往下，落在了黑澤蓮的手上。
黑澤蓮的右手正覆在左手上，他睡得並不踏實，睡夢中都皺著眉。
芥川撥開他的手，托起他紅腫的手指，凝視著那枚不合大小，閃著冷光的尾戒。
是這個小圈圈讓他很不舒服吧。
——所以，讓它消失吧。
芥川想用羅生門消除它，但他擔心這個東西對黑澤蓮來說很重要，因為不重要的話，爸爸為什麼會戴在手上呢。
可是真的不合大小啊。
不想毀掉爸爸的東西，但是更不想爸爸不舒服。
他猶豫了半天，最終用羅生門在上麵切開了一條縫。
然後他伸手按在黑澤蓮皺起的眉心，將它慢慢撫平，小聲說道：“蓮醬，今天不上課了，你做個好夢……就夢到芥川王子大人吧，我這麼可愛帥氣，值得你夢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