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一隻翹屁黃鼠狼妖躲在雞棚的角落裡,悶頭咯吱咯吱啃肉。
沈嵐煙不自覺咽了口口水。
好,好肥美的黃鼠狼。
還冒著充裕靈氣。
按理說,黃鼠狼不在蛇的食譜上,但沈嵐煙夠大啊。
那頭散修隻顧著哭雞。
沈嵐煙隨意指向另一頭:“道友,我們分開追。”
“多謝道友!”
散修徒步去追,可見修為不高。
待他走遠,沈嵐煙粽色的瞳孔瞬間豎起,泛出淡淡的淺金色,吐出一條長長的粉信。
角落裡嚼骨頭的黃鼠狼似察覺到殺氣,尖銳地叫了一聲,回身抬爪就朝沈嵐煙撲。
她化出蛇頭,一口朝黃鼠狼咬去。
黃鼠狼嚇得撒了腳丫子狂奔,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沈嵐煙冷笑一身,蹂身而上,尾巴一甩,直接把整隻黃鼠狼困在身體裡。
她追到了也不急著吃,用尾巴來回撥弄它:“怎麼不跑了?偷了我看上的雞,還想跑?
我倒也不急,今兒就跟你玩個遊戲,若你跑不出我的尾巴,我就生吃了你,怎麼樣~哈哈哈哈~”
沈嵐煙玩了整整一個時辰,最後把黃鼠狼活活累死,才心滿意足。她躥到無人的角落,嫌棄得把黃鼠狼的頭擰掉,再慢慢吞咽,讓自己安靜地消化。
月上三竿時。
沈嵐煙突然感覺身體有些異樣。
*
夜幕四合。
蟲聲稀疏,涼人的夜風自窗口探入房間。
杜亭雲端坐了整整一夜。
窗戶吱呀一聲,開得大了些。
仿佛有一條巨物自窗口窸窸窣窣地挪動。
淡淡的桃花香飄散開來。
他未睜眼,不動如山。
不知過了多久。
清晨的微風鑽入室內,陽光打在他白潔的手上。
暖和和的。
打坐了一晚的杜亭雲靈力恢複了大半,他歸攏氣息,修長的睫毛輕顫,緩緩掀起眼簾。
琥珀色的雙眸在光下顏色越發淺,映出涼席上躺著的一簇新綻桃花。
屋子中央的八仙桌上,沈嵐煙臉埋在臂彎裡趴在桌子上,沉沉睡著,麵色發紅。
她腰部以下竟現出原形,乖乖地盤著桌子。
修長的蛇軀有一段突兀極了,滾圓滾圓的,尾巴像是斷過,新長出來的顏色較原來更加白嫩,攔截了花紋,靜靜搭在自己的背上。
杜亭雲霍然冷下臉,一痕靈力打過去。
沈嵐煙隻覺耳邊飛過一絲涼風,忽然驚醒,因猛地直起身子,胃突然有點不適應,朝旁邊嘔了一下。
嘔出一團黃燦燦的……雞毛。
是吞黃鼠狼時連帶著吞下的。
她昨日尋思玩黃鼠狼玩了太久,回來路上就爬上桃花樹,挑挑選選,最後叼下一簇最美的桃花才慢悠悠回來。
心想杜亭雲這廝應該會喜歡。
小蛇叼花.jpg
誰知剛到客棧,身體的不適加重,渾身發熱無氣。
今天是第30天,她估計是第一階段的衰敗期到了,趴到桌子上就睡。
一覺醒來,感覺身體的不適反而加重了。
吐完毛,沈嵐煙身子一立,轉頭對上杜亭雲責備的目光。
“你竟偷吃靈雞。”
蛇的事兒,怎麼能叫偷呢?那叫狩獵。
沈嵐煙不耐煩道:“我沒有偷雞。”
杜亭雲忽然麵色驚訝,用靈力逼的她直起身:“你吃了人?”
沈嵐煙用力掙脫開來:“沒有!我隻吞了一隻黃鼠狼妖。”
杜亭雲唇角繃住:“帶路。”
沈嵐煙:……
拜托,她很難受啊。
“杜仙長,”她虛弱無比,渾身無力,現下隻能服軟撒嬌道,“我不太舒服,我不想出門。”
杜亭雲冷冷的目光掃過她通紅的臉:“你還在演。”
沈嵐煙:???
“我演什麼?”沈嵐煙委屈得聲音也弱下三分,“杜仙長,我真的不舒服,我沒了金丹,很難受,你讓我休息一會兒。”
杜亭雲冷笑,抬手給整個房間下了一個堅實的結界。
“若我歸來,發現你出去過,定將你交給長老處置。”
啊是是是,巴拉巴拉巴拉,唐僧。
沈嵐煙不理會他,隻自己趴著睡覺。
杜亭雲獨自出客棧,順著沈嵐煙殘留的靈力來到雞棚。
雞棚裡一隻小黃雞不剩,隻剩一地雞毛。
她竟吃了這麼多。
杜亭雲隻覺頭疼,無奈敲響這家主人的門。
開門的散修一臉喜慶:“道友是……鏡月閣弟子?”
杜亭雲:“是,我來此是為昨夜……”
“道友莫要說了,多謝道友!”散修忽然給杜亭雲鞠了個躬,“隔壁山頭有個妖道,養了許多妖物,打算待它化形取它金丹。那些妖物沒到金丹期,妖道便由著它們作亂,其中一隻黃鼠狼妖更是囂張。
我住的遠,城裡的修士不願幫我捉拿,我也是不堪其擾。
要不是道友的師妹,昨日助我斬殺了黃鼠狼妖,我真不知去哪裡討說法。不愧是鏡月閣的弟子!”
杜亭雲盯著散修從屋裡興奮拿出來展示的黃鼠狼頭:……
片刻,杜亭雲從那人家出來,懷裡還多了十顆散修硬塞的下品靈石。
表情更加複雜。
杜亭雲回去的路上,竟拐彎去了一趟修士市集,買了幾隻靈雞塞進乾坤袋。
散修住的很遠,杜亭雲回到客棧,已是午時。
客棧的陣法沒有被破,說明小蛇妖還在房間內。
他推門而入。
屋子裡竟沒有人影。
空蕩蕩的。
杜亭雲眉心微蹙。
直到他看到一條拇指粗的小豬鼻蛇,靜靜蜷在涼席上。
小蛇盤成一圈,小腦袋塞進身子下麵。
腹部輕微地起伏著,一副弱小、無害的模樣。
至少現在是。
沈嵐煙迷迷糊糊的。
她半覷著眼睛,半夢半醒間,看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撚起涼席上的那簇桃花,輕輕放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