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桑到現場也就是走個過場,大部分時間都坐在自己的休息椅上養精蓄銳。
她和秦明奕的“床戲”要等到晚上才能拍,估計要拍通宵。
“OK!這條過了,休息一下準備下一場。”
導演一發話,全場頓時鬆懈下來。
化妝師造型師第一時間上去給演員補妝整理造型。
秦明奕忍不住往喬桑的方向看去。
喬桑躺在休息椅上,劇本反鋪在她的胸口,她手裡拿著電動小風扇,照著臉吹,她閉著眼,像是睡著了。
她今天白天不用拍,不躲在酒店吹空調,反而跑到悶熱的片場來。
仿佛感覺到他的目光,喬桑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睜開了眼,目光一點都不遊移,一下子就鎖定了他,然後衝他微微一笑。
秦明奕臉上一陣發燙,彆開眼,嘴角卻不由自主的輕輕往上一揚。
——
晚八點:
黑暗中,程榮生突然被一隻柔軟的手握住手腕,然後帶著他摸黑往前跑,她似乎對這裡的地形十分熟悉,帶著他左拐右拐,身後的追趕聲逐漸遠了。
最後他被帶著擠進一條狹窄逼仄的小巷裡,說是小巷或許還不太準確,應該是兩棟建築之間的夾縫,大概隻能容納一人橫生通過,而此時,他卻和一個女人麵對麵的擠在這漆黑的夾縫之中。
“你......”
“噓!”女人的身體突然貼近過來,一隻柔軟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腳步聲由遠及近,沒有絲毫停留的從這夾縫前跑過。
眼睛漸漸在這漆黑的環境中適應過來,黑暗中,朦朦朧朧可以看到一點輪廓。
他握住她捂住他嘴的手腕,軟嫩的觸感讓他微微一怔,隨即移開,壓低了聲音:“徐小姐?”
女人的聲音低低的,帶著點笑:“又救了你一次。”
他無言。
“你打算怎麼報答?”女人的眼睛在黑暗中隱隱帶著幽亮的光澤,聲音依舊是帶著點笑:“以身相許?”
程榮生沉默。
女人踮起腳尖,在黑暗中循上男人炙熱的唇瓣,輕輕的觸碰,激起細小的電流。
秦明奕心口一窒,想要更多,卻偏偏退開,聲音緊繃的念出台詞:“徐小姐?”
“噓,彆說話。”喬桑的聲音軟的幾乎要滴出水來。
秦明奕就不再說話,一動不動,直到喬桑軟綿的手臂攀上他的肩膀,柔軟的唇瓣再度眷顧他的唇,他心口狂跳,幾乎忘記接下來作為程榮生的他該有怎樣的反應。
這並不是他的初吻,他沒有談過戀愛,初吻失落在十七歲拍的那部電影中,他幾乎不記得那時候的感覺,甚至都不記得那個和他接吻的女孩子長什麼模樣。
隻記得劇本裡寫的是他飾演的角色因為這個吻而極其緊張,心跳跳得很快。可事實上,他所有的緊張都是表演,他當時一點都不緊張,心情極其平淡,甚至有些失望,原來接吻這樣無趣,他的心跳平穩,沒有一絲一毫的加速。
而此時此刻。
他聽到自己胸膛裡如雷般的心跳聲,響到他都聽不清畫外導演在說些什麼。
她驚訝沒擺在臉上,應了一聲就立刻給喬桑拿一次性飯盒去了。
喬桑這才走過去,彎腰從一張椅子下麵撿起那個黑色錢夾,這個位置是段莊宇坐的,錢夾應該是他不小心掉在地上的。
服務員很快就去而複返,手腳麻利的給喬桑裝好剩餘的那些海鮮粥。
“謝謝。”喬桑笑著道謝。
她道謝的時候不像是隻是習慣隨口一說,而是會看著人的眼睛,仿佛對方真的幫了她很大一個忙一樣。
年輕女孩兒被喬桑臉上溫柔的笑意打動,愣了一下才連忙說不客氣。
喬桑提著海鮮粥走了。
服務員等喬桑一走,就立刻趁著這空檔拿出手機發微博。
——第一次遇到喬桑,素顏也很漂亮,近距離看皮膚特彆好特彆白。還特地打包了一份海鮮粥,這還是我第一次遇到會打包剩菜的女明星。最重要的是人特彆溫柔和氣,說話輕聲細語的,我看人很準,絕對不是裝出來的,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被黑成現在這樣。所以網上的八卦還是聽聽就好。
很快,評論就好幾十了。
這個年輕女孩兒看起來隻是個小小的服務員,然而在微博上,她卻有十幾萬的粉絲,因為這家酒店名氣不小,常常有明星光顧,她就常常在網上發一些見過的明星的印象,因此吸引了不少粉絲關注。
喬桑卻不知道這個小插曲,左手拿著段莊宇的黑色錢夾,右手拎著海鮮粥,並不著急,慢吞吞的往酒店走去。
她沒有直接進酒店,而是在酒店旁邊光線昏暗的花壇邊上停下腳步,她把海鮮粥放在地上,掀開袋子把蓋子揭開,然後模仿貓的叫聲叫了幾句。
她這個人,因為憊懶,向來不喜經營人際來往,在圈內人緣平平,但是卻意外招阿貓阿狗青睞,再怎麼暴躁高傲的阿狗阿貓到了她麵前,都乖順的不得了,常常叫身邊的人嘖嘖稱奇,就是不知道這種體質換了個殼還管不管用。
她喵了好幾聲,正以為不管用了,打算收拾好粥丟到垃圾桶去。
卻忽然見那枝繁葉茂的花壇裡小心翼翼的鑽出一顆黑炭似的小腦袋來,漂亮的金色眼瞳警惕的盯著喬桑,正是之前去飯店的時候她不經意看見的那隻小黑貓。
喬桑見它謹慎的盯著她,並不輕易出來,她善解人意的往後退了幾步。
那小黑貓大概是受不住那海鮮粥的引誘,盯了喬桑一會兒,大概是覺得喬桑實在不像是壞人,這才小心翼翼的從裡頭緩緩走到外頭來,又盯了喬桑一眼,才從花壇上輕盈的一躍而下,小心謹慎的踱步到那碗海鮮粥邊上,又看了看喬桑,到底沒有抵抗住海鮮粥濃鬱的香味,低頭猛吃起來。
它大概是餓壞了,身形很瘦,吃起來狼吞虎咽的模樣,一邊猛吃一邊小心窺探喬桑。
喬桑蹲在地上,手放在膝蓋上,心想,現在的人都愛心過於泛濫,看到什麼小貓小狗就想投喂,她白天還看到幾隻養的膘肥體壯的流浪貓在四周流竄,這隻小黑貓能瘦成這樣,估計是警惕性太強,不肯輕易接受投喂。
喬桑臉上不自覺的帶著幾分柔軟的笑意,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它吃。
突然,小黑貓警覺的抬起頭,看了她身後一眼,就立刻掉頭鑽進花壇裡不見了,那海鮮粥才一會兒就吃了小半碗。
緊接著,喬桑身後響起一道聲音:“喬桑?”
喬桑轉頭,就看到段莊宇站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
他走過來,看了一眼地上被吃了小半的海鮮粥,有幾分了然還有幾分詫異。
他就說走到半路都沒看到喬桑出來,剛剛他從酒店出來,不經意就看到喬桑蹲在那裡,走近了才看到那隻臟兮兮的小黑貓,那小黑貓看到他,立刻就跑走了。
他詫異的是,喬桑看起來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喂貓?”
“順便。”喬桑輕描淡寫的帶過,然後衝他一笑:“你是出來找這個的吧?”
喬桑晃了晃手裡的黑色皮夾。
段莊宇詫異挑眉,然後接過喬桑遞過來的皮夾,有些自嘲的笑笑:“真是不年輕了,錢包掉了等到了酒店房間才發現。”
他穿著白衣黑褲,玉樹臨風的站在那裡,旁邊路過的小姑娘偷偷看他都走不動道了,他嘴裡卻在說著自己不年輕了的話,簡直有幾分欠揍的味道。
喬桑笑而不語。
段莊宇學著她的動作晃了晃手裡的錢包:“謝了。”他沉吟了一下,說:“為了報答,一起去天台喝點?”
喬桑等的就是這句話,嘴角一勾:“好啊。”
她說完卻並沒有立刻就走,而是把那份粥從地上端起來,把塑料袋和蓋子都拿走,把那碗粥放進了花壇裡麵,然後才對段莊宇一笑說:“好了,我們走吧。”
“那隻貓警惕性很高。”段莊宇一邊走一邊說:“我之前試著給它吃的它都不肯碰我給的東西,沒想到居然肯吃你給的東西。”他摸了摸下巴,自嘲:“難道貓也看臉?”
喬桑順著他的玩笑話說道:“如果貓也看臉,那它大概會一直賴著你不肯走。”
段莊宇意外的因為喬桑這小小的吹捧而心情愉悅起來。
長期養成的保持著禮貌又疏離的微笑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了幾分真情實意的笑。
喬桑也笑,長長的睫毛下清澈的眼眸裡泛著微光。
她喂貓當然不是臨時起意。
段莊宇是養貓的,據說還是個資深貓奴。
她在酒店用微博搜段莊宇的時候,正巧看到有人偷拍了他喂貓的一幕。
巧的是,她出酒店的時候正好就看見了照片裡的那隻小黑貓。
她當時也隻是稍稍留心了一下,沒想到段莊宇的錢包正好落在酒店,她才有機會親自導演這一場戲。
倒也沒想到段莊宇會那麼快發現,她也做好了撲空的準備,誰知道她運氣還不錯。
酒店天台是個露天酒吧。
這時候時間還早,上麵也就三三兩兩的客人。
段莊宇紳士的拉開一張椅子讓喬桑坐下,然後才在喬桑對麵落座。
詢問喬桑意見後點了兩杯酒,另外還點了一份小蛋糕。
喬桑笑:“段先生晚上還有吃夜宵的習慣?”
她眼睛毒,看得出段莊宇肯定經常鍛煉,對身材把控很嚴格,不像是那種晚上還會吃蛋糕這種熱量高的食物的人。
“我看你晚飯吃的很少。”段莊宇微笑著說:“還有,叫我名字就可以。”
喬桑覺得三個字名字的人很不好稱呼,叫三個字似乎有點不客氣,叫兩個字又太親密。
“朋友都叫我莊宇,我們現在也是朋友了。”段莊宇微笑著說,他也沒想到喬桑那麼有分寸感。
他不是隨隨便便就會私下約人的男人。
但這也並不是說明他對喬桑有什麼企圖,他隻是對喬桑有那麼點好奇。
喬桑接他的之前的話說:“你應該也知道,觀眾對女演員的身材評判標準比男演員的評判標準要嚴格的多。我現在已經超標了,可不敢再吃了。”
段莊宇沒有輕浮到去隨意討論喬桑的身材,隻是淡淡的笑著說:“甜點會讓人心情放鬆,我有的時候也會嘗一點。”
喬桑笑笑。
用小勺子挖了一小勺含進嘴裡。
有一瞬間,她有點被這濃鬱的甜味和奶油的香味給迷惑住了。
她是個對自己管理的很嚴格的人。
從來沒有肆意的放縱過自己,除了配合角色增重減重外,其餘時間,她的體重常年維持在一個想對穩重的數字。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嘗過這種飽含熱量但是味道卻格外甜美的小蛋糕了。
“怎麼?味道不好嗎?”段莊宇抿了口酒,發現喬桑的麵色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