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言遠父親仿佛惡作劇成功的哈哈大笑中, 喬桑和黎言遠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場麵一度非常尷尬。
黎言遠的父親生怕兩人不相信,還找來喬桑的外公作證:“六叔,你說嘛,是不是真的, 那時候桑桑周歲的時候言遠還抱著桑桑拍了照片的。哎,那照片呢?”
外公還真讓人把照片給找出來了。
大概還隻有八九歲的黎言遠,穿白襯衫套西裝小馬甲, 是個標準的小正太,懷裡還抱著一個小娃娃,麵對著鏡頭,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像是被畫麵外的大人催促著笑一笑才勉強露出來的。
黎言遠的父親指著照片說:“桑桑, 這是你言遠哥哥小的時候, 你看,你言遠哥哥懷裡抱著的就是你一周歲的時候。”
喬桑心情複雜的抬起眼看黎言遠,黎言遠正看著照片,仿佛感覺到她的視線, 他一抬眼, 對上了喬桑帶著微妙笑意的眼,總是毫無波瀾的黑眸微微泛起波瀾。
喬桑又低下頭看了一眼照片,然後眼帶笑意的看著黎言遠, 故意順著黎言遠父親的話說道:“言遠哥哥小時候長得好可愛啊。”
她咬字清晰, 尾音帶一點隱隱的笑意和上揚, 言遠哥哥四個字從她的口裡叫出來, 隻覺得這四個字又軟又甜。
黎言遠抬眼看著喬桑, 鏡片後的視線帶著一絲警告。
喬桑嘴角抿出兩個可愛的小梨渦,笑的一臉狡黠,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黎言遠的父親絲毫沒有察覺兩人的暗潮洶湧,頗為感慨的說道:“時間真是一眨眼的事,現在想起來,那次聚會好像還是昨天,那些場景還曆曆在目。結果一眨眼你們都長那麼大了。”感慨完了,又看著喬桑說:“桑桑,你跟你媽媽年輕的時候長得真像。”突然話鋒一轉:“你上大學了吧?有沒有在大學談男朋友啊?”
黎言遠終於開了金口,淡淡的說:“她還是高中生。”頓了一頓:“而且,她現在是我的學生。”
他的本意是讓父親收斂一些。
誰知事與願違,黎父大吃一驚後,說道:“桑桑你跟言遠在一個學校?還是言遠的學生?!怎麼那麼巧!這可真的是緣分啊!”
黎言遠有種想要扶額歎息的衝動。
喬桑笑的一臉乖巧模樣:“是的呀,我都沒想過我居然和老師有這種......緣分。”
黎父開玩笑說道:“言遠在學校沒有仗著自己是老師就欺負你吧?”
“沒有,老師對我很好。 ”喬桑羞澀一笑:“我成績不大好,老師還給我補課了。”
黎父立刻說:“這還差不多。桑桑你現在高幾啊?”
喬桑乖巧的回答:“黎伯伯,我讀高三了。”
“哎呀,那現在正是關鍵時候了!”黎父說:“這樣,你以後放假了就到黎伯伯家裡來,反正你言遠哥哥他放假了就待在家裡也不出門,讓他給你補補課。正好,你舒阿姨也特彆想見見你。”
喬桑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甚至微微皺起眉頭的黎言遠,十分善解人意的說道:“那怎麼行呢,黎老師好不容易才放假輕鬆一下,還讓他給我補課,會打擾他休息的。”
黎言遠的目光淡淡的掃過來,眼神中帶著些許的讚賞,很顯然,他不是很想喬桑到他的家裡去。
黎父卻一臉不讚同的說道:“叫什麼黎老師,在學校他是你老師,在學校外麵,你就叫他哥就行了。”
就在此時,另一邊有個長輩喚黎言遠過去。
“我先過去一下。”黎言遠對黎父說道,目光掃過喬桑,往那邊去了。
黎言遠一走,黎父就說:“桑桑啊,你不知道,你言遠哥哥他這個人沒什麼生活情趣,放假在家不是在院子裡曬太陽曬一整天,不然就是在床上躺著躺一整天,你去了還能給他找點事情做做。就算不讓你言遠哥哥給你補課,你到黎伯伯家裡來玩也是可以的嘛,你舒阿姨工作忙,沒時間,但是她心裡一直惦記著你呢。”
喬桑倒是知道有這麼位舒阿姨,是“喬桑”媽媽的好友,在“喬桑”媽媽過世之後,每年過生日都會給她寄禮物和生日賀卡,隻是不知道她居然是黎言遠的媽媽。
喬桑點了點頭,乖巧的笑著說:“好的黎伯伯,等我下次放假,就去黎伯伯家裡玩。”
黎父開心了:“哎,太好了,來,你把電話給黎伯伯存一下。”
喬桑嘴甜,喬政廷把她叫過去介紹一些長輩給她認識,她一一打招呼,長輩的問話也都很有分寸的答了,以前沒見過喬桑的長輩們心裡都挺吃驚,之前都聽說喬桑特彆叛逆總在學校闖禍讓喬政廷頭疼不已,這會兒一看,完全就是一副懂禮貌有家教的樣子,看來是傳言有誤了,以前見過喬桑的長輩就更吃驚了,以前喬桑那副樣子,見誰都愛搭不理,長輩跟她說話,她也不耐煩,說話衝的很,真是女大十八變啊,一下子變得這麼知書達理了。
喬政廷看著喬桑這懂事乖巧的樣子,在心裡著實鞠了一把淚,老懷甚慰,覺得喬桑十分給自己長臉,吃飯的時候高興的誰敬酒都一口乾了。
吃飯的時候喬桑也被安排坐到了黎言遠邊上,喬桑全程做乖巧狀。
黎父和喬政廷坐在他們對麵,不時的往這邊看上一眼,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兩人都笑的合不攏嘴。
席上還有人在拿黎言遠和喬桑小時候兩家家長開玩笑定娃娃親的事情打趣他們兩。
黎言遠十分淡定,隻是推脫不過長輩勸酒,淺酌了幾杯,他顯然酒量不佳,麵上染上一層淡淡的薄紅,鏡片後的黑眸裡的水色也晃蕩起來。
一頓飯吃到下午三點,要走的長輩也都走了。
喬政廷和黎父雙雙喝高,被人扶到樓上房間睡覺去了。
喬桑和黎言遠自然留了下來。
外公也喝了點酒,上去房間睡去了。
一樓就剩下喬桑黎言遠還有趙家用了二十多年的老保姆。
客人一走,保姆就開始收拾,喬桑很自然的走過去開始幫忙收拾桌麵。
“你去休息去,這兒我來收拾。”保姆立刻來搶喬桑手裡的活。
“沒關係,吃飽了正好運動運動,消消食。”喬桑微笑著把手裡的碗筷往旁邊讓開了保姆的手。
“有什麼是我能做的嗎?”黎言遠送完長輩離開,從外麵進來,走過來說道。
他的臉上依舊泛著薄紅,眼神也不似平時那麼淡漠,而是帶著水色蕩漾。
保姆用手隔開他,揮手讓他去休息。
喬桑笑著說:“老師你喝醉了,還是先去沙發上休息一下吧。”
黎言遠也的確有點醉了,他平時滴酒不沾,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說道:“那如果需要我幫忙,隨時叫我。”喬桑笑著點了點頭,他就轉身走到客廳去,坐到沙發上往後靠在沙發背上,閉上眼消化著醉意,耳朵卻又不禁被廚房傳來的說笑聲吸引。
少女的聲音故意放輕了,軟軟甜甜的,聽不清內容,隻零星聽到幾個詞,偶爾傳來輕快的笑聲,不吵,反倒異樣的讓他心情寧靜。
“你外公今天好高興,都是因為你呢,我好久沒看到他那麼高興了。”廚房裡忙碌的保姆說道。
保姆大概五十多歲,早年喪偶,為了撫養自己的一對兒女,二十多歲就來了趙家,這麼多年,兒女也成家立業,孫子都有了,她因為感激趙家對她的照顧,再加上對趙家有了感情,又怕喬桑的外公一個人在家孤單,就一直做到現在,說是保姆,其實已經算是半個家人。
“喬桑”因為當初喬政廷要娶溫寧,外公表示支持,就連外公也一塊記恨上了,除了過年來走個過場,平時從來不會來這裡看望外公,所以今天喬桑來了,還陪著老人說了好一會兒話,外公才那麼高興。
“我以前不懂事,婆婆彆怪我。”喬桑輕聲說道。
“婆婆怎麼會怪你呢,但是婆婆看你現在那麼乖那麼懂事,婆婆心裡也高興。”保姆笑著說道,喬桑的媽媽也是她看著長大的,感情深厚,以前看到喬桑走了岔路,她心裡也著急,也不是沒開解過她。她也見過那個女人,長相溫溫婉婉,脾氣也挺和氣的,看麵相,也不是那種精明的人,隻是喬桑鑽了牛角尖,怎麼都走不出來。隻是現在看到喬桑這麼懂事,她也很欣慰。
保姆見喬桑開了水龍頭打算洗碗,立刻走過去用手把她隔開,說道:“好了好了,剩下的就交給婆婆來做。你去外麵看小黎睡了沒有,要是睡了去給他蓋床被子,天氣涼,彆凍著了。”
喬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口中的“小黎”就是黎言遠,頓時忍不住臉上浮上一個笑,然後就從餐廳走出去了。
找到客廳,臉上還帶著薄紅的黎言遠正閉著眼仰靠在沙發上,眼鏡摘了放在茶幾上,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喬桑沒有叫他,而是走到客房櫃子裡拿了一張小毯子出來輕輕給他蓋上。
她忍不住放輕了呼吸,然後靠近了看他的睫毛,沒有鏡片的遮擋,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濃黑茂密的睫毛,直直的覆下來,名副其實的睫毛精。
喬桑被婆婆叫去院子裡喝茶,她生怕驚醒了黎言遠,小心翼翼的把膝蓋從沙發上放下去,然後放輕腳步走了出去。
沙發上閉著眼睛的黎言遠,緩緩睜開了眼。
***
“你好......桑桑?......好的,好的我知道了......那你玩的開心點,晚上早點回來......好的再見。”
溫寧掛了電話,心情十分不錯,沒想到喬桑居然會主動給她打電話。
“是姐姐嗎?”溫煦剛在樓下喝了水上樓,在走廊裡聽到溫寧叫了喬桑的名字,立刻跑了下來。
“你不是上去了嗎?”溫寧驚訝的轉過身來看他,然後說:“喬桑說你喬叔叔喝醉了,他們要在外公家吃了晚飯再回家了,讓我不用準備他們的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