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玉不是個多話的人,眼下也隻安靜地等著。
池程餘想說什麼又覺得這個環境不合適,隻好默默地咽下,祈求草烏趕緊開口。
然而他等了有一炷香的時間,也不見草烏有開口的跡象——不是,這也太慢了吧?!
池程餘無聲地看向沈扶玉,沈扶玉隻安撫地給他笑了笑,走到一旁,幫草烏收拾起散落的醫書,隻留了池程餘在一旁和草烏大眼瞪小眼。
沈扶玉經常幫他收拾這些東西,倒也算得心應手,他把桌子上亂作一團的醫書重新放回書架,由薄到厚,嚴絲合縫地放在一起,一本偏移的都沒有,每一個書架格子都是放得正正好好、整整齊齊。
而後便是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他按照標簽一瓶一瓶地擺好,確保這些瓶瓶罐罐都是在無論從哪一方看都是在同一條線上,這才把藥匙放回去,所有的藥匙都是成平行排列,一點差池也不存在。
沈扶玉整理他的桌麵的時候才想起來另一件事,他道∶“我去王鎮的時候用了一個上等靈藥,白玉瓶的,記我本月的開銷上吧。還有……我需要一個固息丹。”
清霄派所有弟子的開銷都是分門彆類地記錄在冊的,而靈藥或者毒藥這種開銷一向是藥草山的弟子們在管。清霄派的醫修自然不可能隻有草烏一人,不過屬於內門弟子的卻隻有草烏一人,因而草烏可以住在藥草山。
沈扶玉當時在王鎮給那中毒人撒了一個小小的謊,上等靈藥很稀有,即便是內門弟子,也得花靈石買,好在沈扶玉還不缺靈石,至少能為自己的善心買單。
池程餘本來都昏昏欲睡了,一聽沈扶玉說話又清醒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草烏,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沒有聽到草烏的話語。
這都快半個時辰了!就算是隻烏龜也得爬出去三尺了!
似乎是見池程餘馬上就要憋瘋了,沈扶玉給他道∶“馬上了,彆著急。”
果不其然,他話音剛落沒多久,就聽見那邊傳來一道虛弱的、極其緩慢的男聲∶“六師弟好。沒事的,我隨師兄下山看看。”
他每一個字的音都像是無限延長,連音調和語氣都隨之拉平了。
池程餘∶“……”他張了張口,又閉上。
所有的怨氣與怒氣好像都在剛才那漫長的等待中被磨滅了,以至於他現在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沈扶玉聽到了他的回答,便主動走了過去,幫他推著輪椅離開這兒。池程餘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跟上他們的步伐。
一出門,沈扶玉便取了輪椅上掛著的紙傘給草烏撐著,他走到山門,正欲帶草烏離開,彎腰調節他的輪椅時手卻碰到了什麼東西,他一怔,才發現是那個金色麵具。
“草烏,程餘,你們先等片刻,我找渢予有點事,很快便回來。”沈扶玉摸上那個金色麵具,溫聲道。
池程餘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很難看,酸溜溜地想,大師兄怎麼老是去找那個廢物!
他腹誹幾句的功夫沈扶玉已飛速抵達目的地了。隻是實在不湊巧,他要找的人正好不在,沈扶玉隻好在對方桌子上留了一紙手書,將金色麵具壓在上麵,方才離去。
左右不過一柱香的時間,沈扶玉又回來了,池程餘見到他就開心,立馬迎了過去∶“大師兄!”
沈扶玉笑了笑,將草烏扶起來,幫他在一邊站好,這才去收他的輪椅。他動了輪椅的一個機關,一道白光閃過,地上隻留了一隻巴掌大的木鶴。
沈扶玉剛收好木鶴,那邊站著的草烏便開口了:“好的,大師兄。你放心去就是。”
池程餘:“……”大師兄都回來了!
不過池程餘更震驚另一件事:“他——三師兄,不是殘廢啊?”他看草烏坐輪椅,又一副命不久矣的病怏怏樣,還以為……
“他不坐輪椅,更難以活動。”沈扶玉一邊將草烏帶上清月劍,一邊給池程餘解釋著。草烏行動實在緩慢,很多時候還不如彆人推他坐輪椅更快一些。
池程餘一想也是,也不再糾結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