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住在隔壁的周娘子雖然為人潑辣,但好歹不會為難她,偶爾碰上,兩人還能閒話幾句,如今搬來一陌生男子,顧憐又大多時候獨自在家,說不怕是不可能的。
仿佛是猜到她心中所想,隔壁又傳來劈柴聲,一下一下,乾脆有力,似乎不需要多餘力氣,隻抬起便落,就能叫有人腰粗的木樁分成兩半。
顧憐咬了咬唇,麵色有些發白,見著鍋裡水沸了,又趕忙拿勺攪弄起來,稠白的米湯散發陣陣清香,她將多餘的米湯舀到碗裡,再將鍋蓋蓋上,等飯熟。
不大的廚房裡隻剩下灶裡燒柴火時候的輕微炸裂聲,顧憐又塞了一根柴火進去,就坐在一旁喝還燙手的米湯,她大多時候都沒有什麼話,從前性子也算活潑,後來總是一個人在家,便也漸漸沉默寡言起來。
隔壁應當是新搬來的,昨日她與兄長一道出門時都還見著門上麵落著鎖。
尋常人家若是搬新宅,能湊活的情況下也會將原主人家的物什先用著,可隔壁男人卻似乎有許多東西要規整,拖移聲不絕於耳。
顧憐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覺得自己屬實有些無聊,哪裡管得了彆人家裡添置什麼,還不如先想辦法多繡幾張帕子,等到兄長休沐歸家時能買隻雞回來燉湯喝。
顧鈺今日方走,書院十日一休,顧憐算著日子,若是自己兩日繡一張帕子,等到十日後,也能賣個七十五文,再把之前攢的銀子拿出來,還能為自己和兄長做兩身夏衣。
她現在穿的夏衣還是前年租完院子後,用剩下的一點銀子買的,兩年過去,早已經穿著不大合適,雖說改過,但也不舒坦,總是有些束手束腳。
晚飯後,待到天際出現第一縷晚霞,顧憐便將門後又斜抵上一個木椅,這樣若是有人想進來,推門時椅子就會倒在地麵發出聲響,她就算在房裡也能及時醒過來。
今夜十五,夜深人靜時,月滿如盤,清輝盈盈。
一個身影先是弓腰躥進巷裡,在顧家門前張望了一下,然後從門縫底下探出去一根鐵絲,便知曉門後抵著椅子,在原地想了片刻,然後在牆角墊磚打算翻牆進去。
他應當是酒醉的厲害,站在磚上不大穩,好不容易翻到牆,卻將一摞磚全都蹬倒在地,發出一陣刺耳的響聲。
響聲驚起了巷裡的幾戶人家,第二戶屋裡燈亮了一瞬又很快熄滅,見不是自家院裡的動靜便不打算多管閒事。
顧憐被嚇醒,披衣起床查看,卻發覺是總在自家門前徘徊的李虎,想來是知曉今日兄長離家,才有膽子尋過來。
這些年這種事情發生的也不算少,隻不過那些人大多敲敲門,或者半夜偷摸想進來,從沒有哪個敢明目張膽翻牆頭。
顧憐握了握掌,將兄長留給自己防身的一把匕首握緊,心中有些害怕。
李虎早年是做屠夫的,身材魁梧,自己若是與他對上,定然沒有勝算,可是現在跑出去求救,這條巷子裡的又都是一群老弱婦孺,隔壁那個男人也不一定會幫自己,就算貿然外出,也不安全。
就在她思考之時,李虎已經在兩家牆頭之上坐穩,朝著她嘿嘿一笑,十分滲人。
他心想,果然旁人說的沒錯,顧家這小娘子生的就是好看,若是今晚一遭之後,能將人弄回去做媳婦,那才沒白費肚裡這二兩黃酒。
酒壯慫人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