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到蘇林能夠駕駛著飛行器逃出足夠遠的距離……然後,他才可以徹底投入死亡的懷抱。
想到自己臨走前的那個決定,梅迪瑟斯略微有些渙散的眼底閃過了一絲慶幸。
他曾經是如此憎恨過那名小騙子的冷血無情,可此時他反而慶幸起來:按照蘇林的性格,大概他前腳剛走,後腳就已經一溜煙抓著密匙找到飛行器迅速逃走了吧。
真好。
梅迪瑟斯想道。
那樣的話,至少蘇林不會落入麵前這個瘋子的手中。
想到這裡,即將死去的銀發蟲族麵色反而變得淡然。
而跟梅迪瑟斯比起來,來自於入侵者艾瑞爾的投影——那名看上去纖弱且格外楚楚可憐的白衣少女,反而顯得格外痛苦和扭曲。
“你讓我生氣了,梅迪瑟斯,我今天本來是不打算吃你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艾瑞爾發現今天的自己很難專心。
明明跟在過去已經能夠非常熟練地分離自己的投影和真實身體,甚至按照某人的要求做到多點意識協同分離,可今天的王蟲預備卻覺得自己的一部□□體變得非常不受控製。他本來應該把所有的意識重點都放在艦橋這邊的,畢竟他今天需要消滅的對象是梅迪瑟斯·血翅。這隻即便沒有翅膀卻依然可以一步一步登上高級監察官位置的蟲族,從來都是麻煩的代名詞。
可此刻,艾瑞爾卻發現自己大部分的身體和意識,都在不受控製地追逐船艙內部的名為蘇林的孱弱小蟲子。
這讓他的投影行動力和判斷力下降了足足零點幾個百分點。
——梅迪瑟斯·血翅因此而一直活到了現在。
甚至,這隻討厭的蟲子還在艾瑞爾的投影上留下了好幾道傷口。
這簡直讓艾瑞爾心如刀割: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力氣研究人類喜好才麵前捏出了現在這具讓他滿意的投影。
這可是他特意為了自己可愛的小樹林而製作的投影軀體!
艾瑞爾撫摸著自己臉頰上深可見骨,甚至導致他連牙床和舌頭都掉出來的巨大傷口,氣得眼眶都紅了。
“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艾瑞爾閉上眼睛,在睜開時,少女的身軀逐漸開始渙散。
一道巨大的影子從那具身體中慢慢擠了出來。
“唔……好痛……”
伴隨著又一次低呼,蘇林再一次摔倒了。
蟲族飛船的內部原本就比人類的複雜許多,更不要說那團惡心巨大生物的襲擊下,飛船內部已經嚴重變形。
蘇林的逃生路途愈發艱難,有好幾次他甚至不得已隻能從已經傾斜到快六十度的走道直接滾落下去,他懷疑正是因為這樣,他錯過了幾個路口。
因為當他好不容易甩開了那些觸手的追擊後,本應該站在飛行器逃生艙門口前的他,如今卻站在一堵一看就不太對勁的高大金屬門前。
巨大的金屬門是六角形狀的,上麵雕刻有大量繁複古怪的蟲族文字,六角大門周圍的牆壁就像是蜂巢一般,呈現出蜂窩狀,跟無機質的金屬門比起來,門框周圍無數凹陷密布的六角凹槽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有規律的輕柔起伏著。
當蘇林來到門前時,那一片“蜂窩”狀的牆壁看上去就像是變了顏色一般,但實際上那隻是無數細長柔軟的生物在感受到**靠近一起湧出巢穴時導致的錯覺。
牆壁變成了一種詭異的鮮紅色。
從六角巢穴深處探出頭來的那些玩意看上去有點像是海葵,肢端光滑圓潤,看不出太大危險。
……但蘇林還是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不舒服。
就像是他可以感受到飛船窗外那些黃色眼珠的注視,當他站在這扇門前時候,他也有一種感覺。
自己仿佛正在被什麼東西凝視著。
蘇林喘著粗氣,他精疲力竭地又低頭又看了一眼掌心。微型光腦的懸浮屏如今已經變成了刺目的紅色,滿屏都是警告。
很好,他現在就站在光腦一直提醒極度危險的,那座所謂的”原始形蟲卵存放場”的麵前。
蘇林深吸了一口氣,立刻就打算離開這裡,然而,他才剛剛抬腳,標示上可以通往飛行器的那條通道的儘頭,傳來了他最不想聽到的聲音。
”滋滋……”
淡淡的血腥味從黑暗深處慢慢湧來。
即便隻有一道模糊的影子,可蘇林還是無比鮮明地察覺到了對方此時的狂怒與憤恨。
蘇林一步一步退回了金屬門的前方。
他的臉漸漸變得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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