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懾冷意陡然間襲向了大祭司, 這隻傲慢的年長蟲族終在此刻敏銳了一瞬。
“加強護盾!”
他尖叫著,當機立斷在自己麵立起了第二麵護盾,而幾乎是同一時刻, 洛希已經抬起了手按在了先的護盾上, 波紋似的藍光驟然綻放, 明明是可以抵擋住數千次高能能量束齊發的高等級護盾,卻在一隻蟲族的肉身攻擊瞬間支離破碎。
這究竟是一隻怎樣的蟲族?!
大祭司驚恐萬分地瞪著洛希。如果是在自己的實驗室裡看到如此強悍的存在,提安大概為了銀發蟲族那令恐怖的力量而感到欣喜若狂,但現在他卻隻覺一陣陰冷的寒意遍布全身。
不, 他不應該繼續留在這裡。
留存基中的某原始本能開始對他尖叫。心知不妙, 提安指尖不斷顫抖在祭壇與外界間布了數道光幕。做完這一切後,他轉過頭來, 望向了自己身後。
“好了, 艾瑞爾,我們該離開這裡了。”
大祭司尖銳地衝著自己此生最完美的作品喊道,祭壇的正中心, 看似華美裝飾物的浮雕開始朝著兩邊退去,圓形的金屬平台緩緩上升, 出現在了大祭司麵。
這是離開這裡的暗。
隻需要離開祭壇,大祭司非常有把握,就算有的傀儡蟲族都被那隻可怖的蟲族消滅殆儘,他也依然有機會將名為洛希的蟲族,有奇蘭,儘數消滅在這裡。
畢竟, 這裡可是純白星辰,是獨屬他提安的星辰。
但麵對提安的命令,乖巧聽話的艾瑞爾卻顯有些沉默和遲鈍。
大祭司一邊聽著層層護盾被逐漸消解時發出的淒厲電子餘音, 一邊無比焦躁地直立起了自己的觸角。
“你到底在磨蹭什麼?艾瑞爾——我們應該了!”
他急躁地在艾瑞爾麵晃動著那枚吊墜,結果就在一秒,他的掌心一痛,在抬眼時就發現,那枚吊墜竟然就那樣被艾瑞爾直接拽在了自己的手中,活生生從大祭司的指尖扯了來。
“艾瑞爾,你——”
大祭司意識地抬手想要將控製艾瑞爾用的吊墜拿回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麵那位“溫順”的蟲族卻自抬起頭,筆直地望向了他。
讓大祭司隱約感到些許熟悉的淺青色眼眸中,再也不見的木訥與空洞。
取而代,隻有一陣異樣的微光。
那不是被控製的蟲族會有的表情。
艾瑞爾,正在以自己的意誌殺戮和捕獵。
“不。”
一聲驚慌失措的低吟擠出了提安顫抖的口器。
而在那,幾條細長的,帶有嶙峋倒刺的細刺已經直接刺入了大祭司年邁的軀體。
大祭司不可思議地低了頭,看著自己被洞穿的身體,他眼中閃過了深深的迷惑……
【“不,不用擔心,提安,聖者永遠都不可能對孵化自己的存在產生任何敵意,雖然你並非純血,但是你應該聽過很多傳言……不信的是,那些傳言都是真的,每一隻聖者都會無條件地依賴和順從自己的孵化者,這是我們有聖者最悲哀的命運。是永恒的追求和熱愛,無怎麼樣都不可能滿足的渴求‘母愛’。我們永遠都會愛自己的‘母親’。”】
【“以,放心去做你的實驗吧,艾瑞爾不可能對你動手。”】
【“畢竟……聖者永遠都會是‘母親’最好,最乖的那隻寶貝。”】
……
在瀕際,大祭司腦海中卻不停地回響著那個平靜的低語。
明明已經做了那麼多次試驗,明明已經驗證了那麼多次,聖者不可能違抗孵化者的指令……
怎麼可能?!
“噗——”
大祭司口中大口大口噴出了鮮血。
但他是含糊地發出了不敢置信的低語。
“你不應該……隻有你是不可能對我動手的……奇蘭究竟對你做了什麼?”
為鮮血糊住了喉管,提安的聲音支離破碎。
不過艾瑞爾顯然聽很清楚,仗著光盾中隻剩自己和提安,羽化後的少年終徹底撤除了有乖巧偽裝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他的嘴角咧到了耳後,開口時尖銳鋒利的口器如同花瓣般直接綻開,少女般瘦小纖弱的身體在短短瞬間就膨脹了如山般高大,青筋虯結的龐然大物。
他的眼睛閃爍著為殺戮而無比興奮的光芒,而如此可怖的一張臉上,如今依舊殘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
“殺了你,蘇林會很高興的。”
他的聲音中充斥著蟲族口器摩擦時候的細響。
“……而且,你看到了我的翅膀。”
年輕的蟲族喃喃說道。
“啊啊啊啊——”
被蟲化的艾瑞爾直接用肢和尾刺撕開兩半時,提安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
“哢嚓——”
而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他布的最後一層護盾也在一陣劇烈的光芒閃爍後化為虛有。
高大冷酷的蟲族出現在了艾瑞爾的身側,在看到麵跟形態截然不同的艾瑞爾後,洛希冷酷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詫異色。
而後,這一抹詫異便轉為了微妙的嘲諷。
真是醜陋。
無需語言,無需任何多餘的溝通,可艾瑞爾依然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了洛希此時的傲慢嘲諷。
“你來乾什麼?我這裡已經快完工了。”
艾瑞爾聲音驟然變尖銳。
他急急忙忙地開始重新捏自己的形擬態,在這個短暫的空檔中,殆的提安倒在地上,咧開了嘴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嘲笑。
“沒有會喜歡你,艾瑞爾,你就是失敗品。無你多麼努力討好其他,也無濟事……”
最後的回光返照,讓這隻年長蟲族的胡言亂語變無比流暢。
他枯槁的麵容上洋溢著詭異而陰森的冷笑。
“利用,他們都在利用你。你什麼都不到,艾瑞爾,你永遠,永遠都隻是……失敗品。”
他的話音漸漸變微弱,可是嘴角的笑意卻變越來越濃重。
“蘇林……啊,我記起來了,一隻劣等蜜蟲……你這家夥,也隻配喜歡那靠張開腿讓舔蜜活來的劣等貨色……”
奇蘭此時剛好處理完最後一隻機械傀儡蟲族,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提安的異樣。
老東西都快了,為什麼話反而變這麼多?
除非……
“等等!”
除非他在故意刺激艾瑞爾動手加速他的亡。
猩紅主驟然睜大眼睛,發出了一聲吼叫。
但一切都已經晚了。
艾瑞爾並沒有動手,雖然他一心想要快點殺掉這隻看到了自己翅膀的惡心蟲族,可是那沙啞怪異的嗓音卻讓他莫名其妙地僵在了原地,完全動彈不。
動手的是洛希,他的動作一如既往,乾淨,利索,輕而易舉就將喋喋不休的提安化作了腳尖一團汙穢粘稠,混合著漿液的破碎蟲殼。
但也就是在提安徹底咽最後一口氣後的幾秒鐘內,維持著富麗堂皇景象的祭壇中也亮起了猩紅的警告燈光。
【自毀程序已開啟。】
在主已的情況,純白星辰的核心光腦卻自啟動,在半空中投了一道不詳的光幕。
“該該該,提安你這家夥就該變蟲屍永離蟲母的注視——”
奇蘭臉色大變,直接越過了艾瑞爾和洛希,直撲向控製台。
他的指尖在複雜的控製台上飛快地敲打著,企圖用自己的神母教團高級權限接管這艘飛船終止那該的自毀程序。
但是在短暫的嘗試後,奇蘭看著結果隻能臉色鐵青地猛踢了一腳控製台。
他沒能接管係統,沒有辦法終止程序,甚至就連最後的備用計劃,帶著蘇林用逃生艇逃離純白星辰的可能都失去了——光腦上一片血紅,有的備用救生艇都飛船的遠處的震動傳來後,化作了屏幕上的“離線”標示。
逃生艙室已經被自毀程序全麵摧毀。
“這怎麼可能……”
奇蘭喃喃低語,他發了狂一般拚命地企圖操控係統,而當他暴力破開了防護程序入後台後,他看著眼的複雜的字符陷入了呆滯。
“奇蘭?”
洛希此時也來到了控製台,他皺著眉頭望向屏幕上的鬼畫符,發出了疑問。
可奇蘭卻沒有理會洛希,相反,他不由自主地轉過頭,看向了艾瑞爾。
……
“聖者……”
奇蘭焦躁鱗粉簌簌直掉。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一切,在這一刻,奇蘭甚至以為那隻是蟲族中流傳的無稽談。
名為“聖者”的蟲族,天然就有著極為龐大的體型和非常敏銳的心靈感知。
這是有蟲族都知曉的事實,也正為這天然優勢,聖者群落在蟲族中堪稱無堅不摧,這也是他們占據王座的最根本緣由。
“有說過,提安將自己的孩子,一隻純血的聖者,養到了羽化後,然後,他殺了那隻孩子並且用他的屍骸製了自己的座駕純白星辰。”
奇蘭臉上浮現出了快要嘔吐似的表情。
“我以為蟲族除了血翅外沒有那麼惡心的蟲族了,可我真的沒有想到,這竟然是真的。”
純白星辰核心分的根本框架正是一隻“聖者”的屍骸,不,正確地說,一隻“活屍”。
一直到提安最後一刻,這隻被製了飛船的聖者都為強大的生命力始終保持著基本活性,當然這也是提安故意為的,就像是他對待那些傀儡蟲族一樣,他掏空了這隻子嗣的絕大分內臟與大腦,並且用心靈上的鏈接,將飛船與自己鏈接在了一起。
在過去,純白星辰以無比華美的外形和在戰場上鬼魅一般的飛技術聞名蟲族上。跟正常的飛船相比,這艘船的船員簡直少可憐,隻需要最基本的無腦工蟲便可以維護其基本運,至那擁有高超技術的駕駛員和領航員,卻從未在蟲族中現過身。
而這一切都是為提安根本就不需要駕駛員和多餘船員。
心靈鏈接後,提安本身即是純白星辰。
而純白星辰,亦是他。
包括那些隨時可以被拋棄的外層船艙,大概本質上來說也是為了掩蓋純白星辰本體而刻意疊加的偽裝吧……
而現在,當提安徹底亡後,飛船本身也開始不可避免地向崩解和亡、
奇蘭深吸了一口氣。
必須要想辦法。
他告訴自己。
再不想辦法的話,蘇林真的有可能在這樣一艘屍船上。
情急,奇蘭甚至克服了自己對艾瑞爾的蔑視,強將那隻笨拙懵懂的蟲族強拽到了控製台。
他企圖讓同為聖者的艾瑞爾用自己的心靈鏈接去接觸純白星辰。
然而,在艾瑞爾的觸須刺入控製台的瞬間,光腦上顯示出來的“離線”區域瞬間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擴散。
甚至就連困在祭壇中的他們也可以感受到純白星辰徹底崩解劇烈的震動。雖然同為“聖者”,這艘飛船壓根就無法接受艾瑞爾的“接觸”,它的抗拒甚至讓場麵愈發惡化。
“該&&%¥——”
奇蘭氣發出了一連串惡毒詛咒,正要將艾瑞爾強拽開,卻聽見了一聲痛苦的哭泣。
“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