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傳我的命令,神母教團如今已經被異端占據,是時候對他們進行全麵清理了。”
伴隨著命令的傳遞,王巢深處,無數隻冰封在圓柱體營養液的怪異生物,於黑暗中亮起了蒙蒙的紅光。
他們每一隻看上去都是由不同蟲族器官拚湊而來的畸形生物,扭曲的身上披著整個帝國最為先進的漆黑重甲。
……
帝星的表麵——
“沙沙……“
站在祭壇上的蘇林轉過頭,地麵上,八大群落帶來的戰士們早已完全臣服。
這群被高等級蟲族用來充當消耗品的戰士們在成長過程中得到偽蟲蜜的機會很少,反而保留了更加敏銳的原始本能,在蘇林放出自己的精神力之後,所有蟲族戰士們立即對他做出了回應。
現在,他們全部都已經是蘇林的“子嗣”了。
可蘇林看著這群“子嗣”,臉上卻浮現出了淡淡的緊張,因為他已經聽到了蟲族軍隊行動時發出來的沙沙聲。
有東西正在從地底朝著地麵疾馳而來。
它們很危險。
而且戰鬥力非常強。
最重要的是,它們充滿了對蘇林的敵意。
……
那種感覺非常玄妙,正在奔襲而來的敵蟲距離蟲母也許還有好幾公裡的距離,蘇林卻已經清楚地感知到了它們的到來。地麵上的子嗣們也跟蘇林一樣,察覺到了它們的靠近並且做好了應敵準備……
不,不對。
蘇林忽然間意識到自己之所以可以察覺不屬於自己群落的蟲族到來,純粹是因為自己早在意識中已經和廣場中所有的蟲族連接成了一個整體。
蟲族戰士們久經沙場積累下來的經驗也同時傳給了他。
“來了。”
蘇林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從那種恍神的狀態中抽離出來。
他有些緊張地提醒著那三隻令人頭痛的王蟲。
在這之前,梅迪瑟斯早已完成了自己的宣誓。如今的血翅領主正安安穩穩地守在蘇林身邊,仿佛他真的就是一隻忠誠的下屬蟲族。
高大的雄蟲麵孔冷峻,一派冷靜的模樣,真的很難想象他之前做出了那樣膽大妄為的事情。
然而祭壇上所有雄蟲都知道,這種所謂的冷靜自持根本就是這隻喪心病狂的血翅假裝出來的偽裝。
“一切都按照計劃執行。”
聽到蘇林的提醒,梅迪瑟斯小聲地回應道。
“啊,沒錯,這群家夥來得正好。”
卡洛斯陰森森地在蘇林身側說道。
“不聽話的家夥……就應該被一點點撕碎,然後在最痛苦的情況下死去。”
梅迪瑟斯嘴角微微上勾,似乎笑了笑:“嗬,是嗎?”
“難道不是嗎?”
回應他的卻是臉色發青的奇蘭。
如果視線可以殺人的話,梅迪瑟斯大概早就已經被他的目光刺穿無數遍了。
說話間三隻雄蟲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
顧忌著蘇林,他們的語言倒是非常克製,然而,每一道目光裡都充滿了對另外兩隻雄蟲的排斥與殺意。
當然,對於卡洛斯和奇蘭來說,他們對於即將到來的王庭戰士們可能更加充滿“期待”,畢竟親眼目睹了梅迪瑟斯方才的所作所為之後,他們都需要疏解一下內心不斷噴湧而出激烈情緒。
很快,幾名身穿黑甲的怪異蟲族很快便衝上了祭壇。
看到他們怪異的模樣,奇蘭挑了挑眉梢,發出了一聲惡毒的嗤笑。
“很好,看樣子舍裡已經瘋了。”
那些蟲族戰士無比怪異的外形,以及直接烙印在額頭上的王庭標誌,無不清楚地顯示出他們的身份。
那是在蟲族世界裡臭名昭著的殺戮機器,直屬舍裡的王庭禁衛軍。
這是一群徹頭徹尾的怪物。
他們的大腦絕大多數都已經萎縮,占據顱腦的操控身體的,是一小團來自於舍裡·聖者的血肉。
他們就像是被舍裡·聖者寄生的傀儡,因此,他們不會感覺到痛楚,也不會感覺得到後怕。
他們隻會拚儘一切全力的完成主人給予他們的指令。
配合他們遠超正常蟲族的超高武力值,這樣的蟲族戰士們不僅僅會讓人類感到恐懼,甚至就連八大群落的領主們也相當的忌憚他們的存在。
如同蛛網一般交錯的鎖鏈上,無數隻黑色的蟲族猛地撲了起來,直接掠向了祭壇之上的蘇林。
他們的速度非常快快的,就像是一道又一道黑色的暗影,然而在他們碰觸到蘇林之前。
另外三隻蟲族的身影已經行動起來。
沒有任何一道影子可以靠近祭壇。
原本就憋著一口氣的卡洛斯還有奇蘭在宣泄自己怒氣時總是格外殘忍,對比起來,梅迪瑟斯的動作幾乎能稱得上是紳士。
他們輕而易舉地便在半空中直接攔下了那些禁衛軍,然後那怪異醜陋的頭顱碾碎以終止舍裡與這群傀儡的鏈接。
而在祭壇之下,也是一片混亂。
王庭的軍隊與如今已經完全效忠於蟲母的低級士兵們戰成了一團。
當禁衛軍隻剩下最後幾隻時候,蘇林卻在恍惚中……聽到了一聲怯懦的呼喚。
【“嗚嗚嗚……”】
【“媽媽……”】
【“救救我……”】
……
“停下。”
等注意到的時候,蘇林已經直接開口命令道。
他的聲音甜潤,其實聽起來並不強勢,更沒有什麼王者的氣勢。然而,在他的命令落下之後,霎時間所有的嘈雜與混亂都戛然而止。
苟延殘喘的王庭護衛軍發著抖,在已經背叛蟲王舍裡的士兵螯肢之下掙紮不休。
禁衛軍的個體數量已經被三隻雄蟲殺到最後幾隻,梅迪瑟斯無比艱難地收起了自己的攝食須,按照蘇寧的吩咐,將那幾隻怪物帶到了蘇林麵前。
蘇林低頭,看著麵前那些怪異的蟲族。
雖然他們惡心而畸形的外貌各有千秋,可蘇林卻總覺得這幾隻蟲族看上去都有種微妙的相似。
他們就像是同一隻蟲族的不同克隆體在畸形化後生產出來的不同個體。
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這些禁衛軍蟲族的意識異常模糊,幾乎比不過那些完全充當工具幾乎沒有自我意識的工蟲。
但是,當發現蘇林靠近時,他們卻本能地開始劇烈掙紮,但這並不是為了求生而是,為了執行自己的任務。為此他們甚至不惜主動切斷自己身體的某些部分好得到對身體的控製權,然而這隻是讓他們變得更加殘破更加虛弱而已。
“真可憐……”
蘇林看著這些禁衛軍蟲族,不由喃喃地說道。
這並非嘲諷,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可憐。
不由自主的,蘇林朝著那幾隻禁衛軍抬起了手。
“媽媽!”
“等等——”
奇蘭和卡洛斯不由得發出了擔心的聲音。
梅迪瑟斯卻直接攔下了他們企圖阻止的動作。高大的蟲族就那樣守護在蘇林身側,看著後者,點了點頭。
“沒關係,做你想做的吧……”
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梅迪瑟斯對著蘇林說道,就好像他已經知道蘇林想要乾什麼。
蘇林原本哀傷的眼裡閃過一絲暖意,沒有再猶豫他直接將手貼在了那幾隻禁衛軍的頭頂。
年輕的蟲母閉上了眼睛,就在下一秒,所有正在瘋狂蠕動的黑甲畸形蟲族都停了下來。
他們空洞地看著蘇林,身體開始不斷顫抖。渾濁的淚水沿著他們古怪的,漆黑的眼窩汩汩流出。
“嘶嘶……”
【好痛。】
“嘶……嘶嘶……”
【好痛啊……媽媽……】
細小的嘶鳴不斷地從他們喉中溢出。
“沒事了。”
蘇林收回了手。
他的聲音變得無比柔和,在地球上那些真正的母親在安撫自己繈褓中嚎哭不已的嬰兒時,便不自覺地用上這樣的音調。
“放開他們吧。”
蘇林對三隻雄蟲命令道。
他們的臉色都有些陰沉,畢竟作為獨占欲強烈的雄蟲,親眼看到蘇林對待這樣幾隻畸形愚昧的小蟲子也是這般溫柔,他們多少有些難以控製自己。
不過,在蘇林麵前他們總歸是會聽話的。
他們皺著眉頭放開了那幾隻禁衛軍蟲族。
而當他們放手的瞬間,所有還活著的禁衛軍們都齊齊跪倒在了地上。
明明已經不再受到任何桎梏,他們卻沒有再對蘇林發起任何攻擊。
他們隻是無比依戀而灼熱地望著蘇林,就像是一群剛剛孵化出來的幼蟲般,口中發出了不成調的嗚咽。
“帶我去見見舍裡。”
蘇林對著那幾隻禁衛軍蟲族說道。
*
經過了十萬年的建設,整座王巢就是一座巨大的地下都市。
無數錯綜複雜的甬道將其變成了這個宇宙中最複雜的迷宮。
可舍裡知道這座王巢裡的每一個動靜。
因為他早已在漫長的歲月中,與這座巢穴融為一體。
那蘇林踏上王巢內部甬道時,舍裡的眼睫輕輕簌動了一下。
這隻瘋狂的蟲王目光森冷。
此時的他已經勉強恢複了自己的人形擬態,不過之前崩壞得太過厲害,他的人類形態並不完美。就比如那些從他身上不斷蜿蜒而出的攝食須,就根本沒法完整收回他的體內。
不僅如此,那些攝食須還時不時地會不受控製地蠕動一下。
如果仔細觀察的話,這些攝食須正在不自覺地朝著某個方向彙聚,而那正是蘇林來時的方向……
“真有趣。”跟之前的暴跳如雷不同,此時的舍裡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他變得異常冷靜,當然隻是表麵的冷靜。
宮室之內的另外一名下屬蟲族此時已經恐懼到甚至無法呼吸。
他無比驚悚地凝望著舍裡。
他知道,舍裡此時恐怕已經變得比之前還要狂怒。
所以他看上去才會如此的正常,而正常,對於舍裡來說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我很好奇。”
舍裡抬起頭看向自己的個人終端,就在剛才他的直屬王庭禁衛軍們全部離線了,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因為生命體征已經停止,而另外一些則是……
“他們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段來達成這一切的。”
“連‘我’的分·身都不受控製……”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他麵前的金屬門發出了一聲刺耳的摩擦聲。
已經不許久不曾打開的大門,在沒有接到舍裡指令的情況下自行打開了。
舍裡直勾勾地看向了門口。
他看見了自己最為忠誠的禁衛軍如今正虔誠的留守在一道纖細身影的身後。
就在不久之前,他還在盤算著奪取麵容以及身體的新領主們,則是小心翼翼地守護在那隻假冒蟲母的身後。
那隻贗品蟲族,就那樣平靜地從門外走了進來。
“舍裡·聖者。”
蘇林抬眼看了王座上那隻怪異的蟲族一眼。
對方醜陋的外表讓他心頭微顫,可是他的語調卻一如既往的平靜。
“終於見到你了……”遲疑了一下,蘇林為了效果,還是硬著頭皮補充道。
“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