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 屈向北以為自己上線後最頭疼的人應該是陳雙,畢竟他總是纏著自己要男朋友。後來他慢慢發現陳雙並不胡攪蠻纏,他從來不埋怨自己的出現, 也不懊惱屈南的暫時下線,甚至對他們的切換產生了習慣。
當這具身體屬於自己時,他也不再胡鬨, 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很少有人能接受戀人的精神狀況不穩定,但是陳雙不僅接受了, 還將這種不穩定納入他之後人生的一部分。
和一個精神不好的人談戀愛、生活,隻有當事人知道有多辛苦, 需要多少包容心和勇氣。但他將屈南接手了,對自己……也很尊重。
最令人頭疼的, 居然是陳雙的弟弟。
“不行,北哥還沒休息好呢, 晚上要好好休息。”陳雙聽弟弟要下棋,率先拒絕。人格切換大多伴隨身體疲憊, 四水這麼一鬨, 誰也彆想睡了。
“就是, 北哥又不是馬上就走了,咱們回去睡覺。”陶文昌也攔住陸水, “要不昌哥陪你下棋吧?你是想下象棋還是五子棋還是跳棋, 昌哥都會,以前為了撩女生昌哥什麼都學過,今天陪你刷夜。”
陸水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隻是眼巴巴地看著北哥的方向,興奮愉悅的表情逐漸從臉上撤下。
“那我和哥哥一起睡。”最後陸水放棄了下棋,提出了要求, “昨天屈南和我哥睡,屈南不在,我哥歸我。”
“歸歸歸,哥一直都歸你,永遠歸你。”陳雙趕緊把弟弟拉進來,拍著後背哄哄,再回過頭說,“北哥,今晚隻能麻煩你去昌哥那屋睡了……”
“我沒事,你們好好休息,彆睡太晚了。”屈向北也不想在這間房間裡久留,萬一一會兒再翻出一條連衣裙來,今晚怕是要做噩夢,“四水,你先和你哥睡一覺,明早咱們再下棋。”
“哦……”陸水眼巴巴地看著北哥離開這間房間,坐在床上抱住了哥哥。沒事,北哥不來,自己還有哥哥陪著,哥哥也是天下第一好。
離開公主房,屈向北才感覺走回了正常的世界,視野當中沒有了粉色再看什麼都很順眼。現在時間還早,自己也不困,直接進屋睡覺太過無聊不如四處看看。於是他順著樓梯下了樓,準備欣賞一下這間叫作民宿的彆墅到底有什麼稀奇。
看看屈南的生活到底變成什麼樣了。這麼想著,屈向北就到了1層,先準備去廚房拿瓶水。
結果一進廚房,就看到一條狗。
不,不是,是一個穿著菜狗浴袍的人蹲在地上,正抓著蘇曉原的腳腕揉。
“腫了吧?”張釗摸著兩隻腳踝不斷對比,聲音當中難掩心疼,“你這條腿循環不好,走多了就容易水腫,睡前泡個熱水澡,我再給你好好揉揉。我下午就說多背你一會兒,你還不讓……乾!腫了吧?”
“就腫了一點點,再說你總是背著我算什麼?我慢慢走就可以了。”蘇曉原的兩隻腳藏在菜狗拖鞋裡,腳腕子白蔥蔥的,被張釗的大手抓住就再也無法掙脫。抬頭一見有人來了,蘇曉原立刻跺了下腳丫:“有人來了……你快起來吧。”
“我看看又怎麼了……”張釗慢騰騰起來,很高的一個小夥子,“呦,南哥啊,是不是找吃的來了?”
“南哥好。”蘇曉原規規矩矩靠著冰箱,一下子給挪出來。
“嗯,謝謝。”屈向北也不確定他們對屈南的情況是否了解,不確定一律按照不了解處理,於是,臉上的笑容立刻和屈南完全一致,隻是聲音裝不到完全相同,“你們乾什麼呢?”
“他容易餓,我說給他做幾個煎雞蛋,他又不乾了,說我總是亂喂他。”張釗拉開冰箱門拿雞蛋,“對了,南哥,你上次和我說的事啊,我想了好久。四水來我學校了我肯定要照顧,能照顧到的地方我都給他安排好,絕不讓他人生地不熟。隻是……我長跑的,他跳水的,一個在田徑場,一個在遊泳館,可能不能每天見麵,也不能每頓飯都帶著他吃。”
“誒呀,你就儘力嘛。”蘇曉原想起四水的事就揪心,陳雙已經全部告訴自己了,那樣一個孩子,沒有人不會心疼,“你儘力嘛,張跑跑……”
“行行行,儘力,我指定帶好他。”張釗對蘇曉原的要求沒法拒絕,特彆是張跑跑三個字一出來他耳根子就軟,“要幾個蛋?”
蘇曉原快速地看了一眼外人,怕彆人說他吃得多似的,偷偷給張釗比了個手指。“3個……”
3個,也不算能吃,況且屈向北的注意力也沒有在雞蛋上,而是在張釗剛才的話,雙耳仿佛震動,一瞬間內心拉響了警報。天啊,四水竟然是張釗帶的?他不會把四水帶歪吧?他能帶好麼?屈向北已經離開了廚房,可是張釗那身衣服總在他眼前浮現,特彆是領口那圈類似綠色生菜的玩意兒……叫什麼,菜狗?
不行,有點懸,一想到四水將來要和他隊長天天相處,再想到張釗負責他生活起居,屈向北真想象不出四水的大學生活是什麼樣。
轉轉悠悠,他又從廚房走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沒聽到人說話,反而有水波撩起的動靜,很細微很細微,但是真的有,他再轉個彎,邁進一道門,麵前這個漆黑的房間裡好像有人。
乾嘛呢這是?屈向北隨手將燈打開,隻見麵前這間屋子裡有一個遊泳池,遊泳池裡,站著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