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然如世末虛無的那漆黑箭矢頂端,是一點純淨的白色星光。
如果說,那如錐如梭的細長箭矢,原本隻像道剛巧出現在弓上的裂隙……
那現在,它就是宇宙大爆炸之前的準備之一,正要穿刺萬物、追獵時光,炸出新一場開天辟地!
——當然,實際威力肯定沒那麼大。
當古一法師手中可稱‘弓如滿月’時,他也不得不改換發力方式了。
現在的他側身跨步蓄力,整個人仰若蒼鬆,以一種決然的姿態,箭指魔王!
“不……不,不不不不不這是,這是‘羅摩’的力量?!”萬千瑪門齊聲尖叫著在空中飛舞——它甚至不敢直呼羅摩的全名‘羅摩旃陀羅’:“你不能!我是說……我可是在人間安插過不少暗線!如果殺了我,人間的經濟體係也會崩潰!”
說到這裡,它也迅速冷靜了下來,在來自羅摩神的力量威懾下竟依然保持住了自己的一絲儀態:“要我說,法師,我們可以好好談談……邪惡秩序也是秩序!而且,你知道的,我的生命和力量都與潘地曼尼南相鏈接,你不能摧毀它……”
聞言,持弓的古一突然笑了。
那是一個少見於他臉上的、輕蔑又冷漠的笑容。
它好像說明了什麼……
一時間,瑪門悚然而驚。
然後,他就看到古一法師挪開了指向他的箭尖,對遠方地平線上的那座無回城,鬆開了手。
………………
…………
……
五分鐘後,瑪門聚回本體,縮小成人形大小,默默低頭站在古一法師麵前,試圖賣自己保寶庫。
沒辦法,潘地曼尼南都能就地去世,從屹立於岩山之上的巨城變成一個向外放射的盆地,還順便讓它暫時失去了大部分權能……
它的頭可沒潘地曼尼南硬,也不想賭這樣一位破壞力強大的占卜大師能不能把自己的複活儀式全揚了之後把自己也揚了,然後再把自己和複活儀式放在一起的藏寶全翻出來帶走……
在它因力量衰減與混亂而思維邏輯有些崩潰的兩個大腦裡,古一法師的行事作風它已經無法判斷了。
因此,它隻能依靠以往的經驗做出選擇:你是想要人間和平,那我就投降並暫且幫你使惡魔們不得不讓人間和平。
至於以後的事,我身為七宗罪之一,總能把你熬死,等你的繼承人後繼無力時,就又是我的發揮時間了!
好一個貪婪魔王,老跳反帶路黨了。
不過,說來不短,這段交手其實耗費時間並不長。
許多人麵對戰爭與個人之間的戰鬥,總會下意識循文藝作品中的表現形式去想……
但在實際情況中,即便是勢均力敵的對手,隻要雙方都擁有快速消滅對方生命的便捷方法,那這就成了一個一起來找茬的遊戲。
但凡雙方之中有一方犯下了第一個錯誤,此後的戰況就很可能以滾雪球的架勢直接推向一麵倒的勝敗結果。
電影裡挨一槍可能還能繼續活動、遊戲裡一次技能打空絕大多數時候還能繼續保有一定的容錯率。
但現實中不一樣。
在幻想作品中,一顆9mm魯格彈擊中額頭或許隻會留下一具屍體和它頭上的血洞。但現實中,它大概率會留下一具沒了半個頭顱的屍體。
紛爭的存在是長久的,但紛爭本身大多是短暫的。雖然也有特殊情況存在,可即便是現在他們麵對的紛爭,也逃脫不了這個定律。
古一法師看著麵前不遠處的瑪門,麵帶慈祥微笑。
他感受著自己身上屬於選帝侯的力量,心中有了數。於是,沒等瑪門說什麼,他直接道:“你想投降?”
“是,您……”
“你沒有誠意。”古一說。
瑪門都懵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以為,自己作為七宗罪之魔王,隻要活下來,就總能找到人間力量薄弱的那一天,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