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神弄鬼第二十九天
湖岸的那一片民居,家家門戶緊閉, 即便現在還是白天, 卻儼然有了種一天結束後的寧靜,顯得格外怪異。
江一鳴一行人走近過去, 這邊家家戶戶都養了一條狗,用鐵鏈拴在竹腳上。
狗見到生人也不叫,一隻隻趴伏在地上, 懶得一動不動。
“大白天的怎麼也不見有人?”於明浩走了一路,奇怪地問道。
他腳邊路過一隻土狗,看起來像是出生沒多久的小狗崽,憨憨的, 肉嘟嘟的, 讓人忍不住想要抱起來逗弄。
於明浩蹲下來,在狗頭上輕柔地擼了擼。
【hhhhhh魚魚家裡養了隻阿柴,看到小狗崽就想到自家狗子了吧】
【這是土狗沒打過疫苗吧, 萬一被抓了咋辦……】
【不至於?不是說養狗的都不會被狗咬?有親狗氣息】
【揉狗子的哥哥!少年感嗚嗚嗚!我愛了】
於明浩雖然看不見直播彈幕,但他清楚粉絲們都喜歡什麼樣的愛豆,無外乎霸總和少年氣。
這裡沒有霸總的發揮餘地,那就凹一個少年感的人設。
他微微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容,陽光打在他更好看一點的左半邊側臉上,一副午後靜好的模樣, 手掌下的小狗乖巧又……
朝他齜起了一口血腥淋漓的犬牙。
江一鳴眼疾手快,在謝鶴和秦海清隻來得及驚呼的時候,猛地一手把人扯起往後一丟, 同時自己疾速往後連退兩步,猛地拉開三米遠,剛好是鐵鏈被狗子衝出拉伸的極致距離。
於明浩背後冒出一片冷汗,沒站穩一屁股坐在地上,乾淨的白色長褲落上一地的泥點,他驚魂未定地連連往後挪。
那隻猛地暴起的土狗崽,鐵鏈死死箍在它的脖子上,因為狗子瘋狂的拉扯,那一圈脖圈皮肉被鐵鏈毫不留情地撕拉,扯出血來。
江一鳴清楚地看見,那隻狗崽的脖頸上,舊的血痂被掙得撕裂開來,血紅色浸沒了皮毛,看起來尤其猙獰。
於明浩還處在發蒙的狀態,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它幾乎是直衝到他的眼前!
要不是那隻鐵鏈最長也隻有不過三米的距離,那滿口鋒利的犬牙就要招呼上麵門了。
【???臥槽發生什麼事了?!鏡頭晃得我什麼都沒看清!有沒有被咬到啊!】
【嚇死我了,沒被咬沒被咬】
【江一鳴是什麼反應速度?!我剛吸了口氣就看他把人丟開了!】
【關鍵他是單手一把就把人提起來了!還直接丟離危險區!!!這臂力簡直??看不出來啊!】
【魚魚差點點毀容……這什麼破綜藝啊!狗那麼危險,居然沒有一點提醒預警?!】
【節目組也沒想到你家魚魚會去摸狗呀】
江一鳴沉下臉,低頭掃了眼坐在地上無比狼狽的年輕人:“這裡的狗都有問題,彆碰。”
謝鶴和秦海清回過神,連忙過來一左一右把於明浩拉起來。
於明浩臉上青紅交加,他今天穿著一身清清爽爽的淡色係,這會兒全成了泥點子。而剛才那無比狼狽的一幕,估計也被身後鏡頭事無巨細地記錄下來。
他還記得轉向江一鳴道謝,儘管這會兒他心裡最不想主動搭理的人就是江一鳴。
江一鳴沒有注意於明浩對自己說了什麼,也根本不在意對方是否會道謝。
他皺著眉打量四周,瘋狗的發狂讓周圍十幾條土狗都醒了過來,一隻隻站立起來,垂下尾巴盯著他們,口水從交錯鋒利的犬牙間滴落。
“什麼叫這裡的狗有問題?”秦海清皺眉問。
他也注意到這些狗的異常情況,不過畢竟這些隻是被鐵鏈條拴著的土狗,還不至於害怕,同時,他對眼前的青年稍稍有了點正視和改觀。
——他們剛才一行人的站位,江一鳴離於明浩最遠,卻是最先反應過來,把人一把扯離了危險區,速度快得連他都沒看明白怎麼回事。
對於秦海清的發問,江一鳴不便直說。
就在剛才把人拎開的那一瞬,他從狗崽的嘴裡嗅到了腐肉的味道,而他掛在脖子上的辟邪古幣也微微顫動起來。
這裡的狗被喂食腐肉,狗本身也出現了非常情況。
他尋了個借口,隨手一指,有板有眼地道:“你們看這裡的狗,全被鐵鏈拴著。在鄉下,狗向來是放養散養的,哪裡見過用鐵鏈拴著的?”
“再看這些捆著鐵鏈的竹腳,上頭全是被磨刮掉的竹皮,看起來已經有不短的年齡。”
“除非這些狗像剛才那樣,露出極大的攻擊性,把鐵鏈繃得筆直,不然不會呈現出這樣被刮開的模樣。”江一鳴邊說,邊指著剛才那隻拴住瘋狗的竹腳,那上麵露出一圈新鮮的、被鐵鏈磨損掉的竹皮印記。
秦海清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
江一鳴接著說道:“當然,除此之外,更明顯的是這些狗身上都有傷痕——陳舊的、剛結疤的,以及脖頸那一圈明顯有些禿少的毛發,都能看出這裡的狗顯然一直被鐵鏈拴著。”
謝鶴點點頭,讚同道:“反常即有妖,狗主人既然都這麼做,一定有原因。”
“不管剛才明浩遇到的那隻狗是不是意外情況,我們都得小心提防起來。”謝鶴說道。
於明浩臉色訕訕,他微點頭,繃緊了嘴唇沒說話。
秦海清見於明浩尷尬,打了個圓場道:“還好人沒事,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線索房子還沒找到呢,看現在天色,沒過多久就要落山了,我估計今晚真得住在外頭。”謝鶴歎了口氣,“希望那幢房子能讓我們落腳。”
江一鳴聞言抬頭看了看天色:“晚上會有暴雨,必須加快速度了。”
“暴雨?”秦海清狐疑地跟著看了看天色,天上的雲淺淺飄著幾片,天還是藍的,怎麼也不像是有暴雨的樣子。
於明浩拿出手機看當地天氣:“手機天氣預告上說是有大風預警,沒說下雨,更彆提暴雨了。”
“愛信不信。”江一鳴抬眼輕嗬了聲,無所謂地抓了兩下頭發,“反正沒地躲雨的話,各自自行解決吧。”
“……”於明浩一噎。
【所以,江一鳴是誰?天氣預報員嗎?就那麼篤定?】
【老天爺是他家的?說下大暴雨就暴雨?】
【話說那麼滿,到時候打臉可不要太疼哦】
【……】
“這種小地方的天氣預報向來不準,沒法定位得那麼準確,我們還是做好最壞的打算。”謝鶴見狀說道,傷腦筋地在心底歎了口氣。
——一個於明浩,不識眼色、帶著莫名敵意;一個江一鳴,向來我行我素、不會給人台階,這個隊伍可太難帶了。
多虧了有謝鶴在中間做潤|滑|油,一行人繼續往前走。
“之前對講機裡是怎麼說來著?岩屋譚、白水屋……我有一根繩兒?”秦海清問,“什麼叫‘我有一根繩’?”
於明浩聞言試著分析:“可能門口會有一個手裡拿繩的NPC等著我們?”
謝鶴直覺想說,按照他們電視台的尿性,“岩屋譚、白水屋”已經那麼明顯了,後麵那半句話不會是這麼明顯的線索。
但是話到嘴邊,隻能溜回去,他微點頭,強行附和:“……有點道理。也有可能是那幢屋子的裝飾風格。”
“不必猜了,找到了。”江一鳴冷不丁地出聲,他指著不遠處的一幢屋子,屋子看起來搖搖欲墜,窗戶上爬滿了肉眼可見的蜘蛛網,“是那兒。”
一行人走近,這幢屋子看起來應該有幾年沒人動過了,門戶上處處都有蜘蛛網,有的網破了,垂下一根根白色的絲,像極了恐怖片裡的經典鬼屋。
於明浩咽了咽口水,不太想往裡走。
“我有一根繩兒……原來指的就是蜘蛛網嗎?”秦海清佩服地看向謝鶴,謝鶴的猜測果然接近不少。
他打量著眼前的屋子,由衷說道,“這個節目組場景布置做得還挺逼真。”
江一鳴毫不猶豫地抬腳走過去,屋子前橫著一把兩人寬的長椅,一根不明顯的線頭從窗口垂下,落在椅子上,乍一看還以為是蛛絲。
江一鳴輕輕扯動線頭,感覺到線頭的另一端明顯垂掛著一件重物,他微微挑眉,停下了動作。
“發現什麼了?”謝鶴走過來問道。
“一根繩。”江一鳴揚起眉頭,攤開掌心,“繩子另一頭牽著重物。”
秦海清聞言也過來看,他四處查看了下,驚喜道:“這邊也有一根繩!”
於明浩和謝鶴聞言分頭找了找:“我這邊也有。”
“好像都牽著什麼東西……”謝鶴琢磨著,試探地拉了兩下,感覺那一頭的分量,“不像是特彆重的東西,但也有不輕的分量,會是什麼呢……”
“拉出來看看。”於明浩說道,直接扯了一把線頭。
“等等!”謝鶴連忙出聲,但已經晚了一步。
原本合攏的窗戶忽地打開,秦海清就覺得手裡的繩子跟著一扯,他連忙抬頭看過去,就見打開的窗戶裡,緩緩立起一個女孩。
女孩麵容充滿了斑駁的青紫斑點,睜著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直直看著站在窗戶前的四個人。
她微張著嘴,嘴裡空落落的,沒有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