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鳴在老人說話的當口,打量著這間屋子。
屋子裡栽種著兩棵楊樹,一左一右位於大廳的左右兩個角落。
楊樹頂開屋頂,向陽而生,屋子裡便越顯濕氣深重。
《義山公錄》裡有一句話,叫做“前不栽桑,後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
前者“桑”諧音“喪”,寓意不詳,“柳”常用作招魂幡,又常被用來插在墳塋上,也不吉利;
至於後者“鬼拍手”,指的便是楊樹。
楊樹葉子繁多,風一吹則“嘩嘩”作響,如同鬼拍手一樣。
這白天還沒什麼事,一旦到了夜裡,樹葉影子亂晃,聲音亂響,十分嚇人,時間久了,定會影響人心。
人心浮躁,就易被臟邪之物趁機而入,盤紮在此處。
這間大廳的正中間主梁上方,懸掛著一麵八卦鏡,頭一抬,就能明晃晃地看出倒影來。
鏡麵很是乾淨,像是常有人會爬上去擦拭一樣。
江一鳴挑了挑眉頭,一言不發地站在角落裡最不起眼的地方。
蔣章敬職敬業地跟在他身後,扛著大炮,事無巨細地記錄著江一鳴的一舉一動。
江一鳴眼角餘光瞄了眼蔣章,什麼也沒說,他轉向正在講述故事的老人,找了個椅子便不客氣地坐下來聽。
木椅在青石磚地麵上劃拉出有些刺耳的動靜,惹得老人和謝鶴幾人都看了過來。
“你們說,不用在意我。”江一鳴無辜地看過去,聳聳肩膀。
他說著,又刺啦一聲,拉著椅子拖到角落裡,他指指橫梁上的八卦鏡:“對了,老人家,你也信風水?我們倒是可以聊聊。”
【之前是誰說不要封建迷信的!!】
【男人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嗬!】
【哈哈哈哈江一鳴,你還記得你進屋是為了什麼的嗎?導演要被你急死了!】
江一鳴說完,似乎算到了直播間裡的評論會是什麼樣子,自己又對著鏡頭補充道:“所謂封建迷信與風水,是兩碼事。風水是相地之術,以山水自然之氣為根本;封建迷信則是思想上的胡亂猜疑,這兩者不得混為一談。”
他神情嚴肅,讓人不自覺跟著端正態度。
“和你們說了也不懂,算了。”江一鳴忽地話鋒一轉,擺手翻了個白眼,對著鏡頭絲毫不含糊。
【……】
【其實我沒聽進去,我隻想著,鳴鳴一本正經的樣子好帥!鳴鳴翻個白眼都好闊愛!】
【我就愛看鳴鳴一本正經隨口胡謅!神神秘秘,高深莫測!】
【我祖父其實也是看風水的……出場費得六位數的那種。江一鳴這兩句話,核心思想是我從小聽到大的,真沒說錯】
【樓上驚現大佬?!大佬算命嗎?】
【不會,小六壬大六壬都看不來哈!】
正在講故事的老人家被江一鳴這一打岔,稍稍有些發愣。
他抬頭看了看橫梁上的八卦鏡,又狐疑地看著江一鳴:“你才幾歲?懂這個?”
江一鳴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著嘴唇:“我不懂,你懂?”
謝鶴覺得這個NPC的質疑過火了,連忙打圓場,安撫著江一鳴:“江老師,這個咱們用不著軸,他就是個NPC!”
“嗯批係?”老人皺皺眉頭。
就在這時,正隔空看著直播情況的薛珂收到NPC組長的消息。
那頭慌裡慌張地打來電話:“我們這邊安排的NPC剛才去拉肚子了,這才回來,還沒過去呢!謝鶴他們這是和誰進屋裡去了?!”
薛珂一聽,愣了愣,看著直播頻道裡的情況發怔。
他指著直播畫麵裡的陰森老頭子問:“這不是我們的NPC?那是村子裡的人?”
“對啊!”
“那怎麼他和謝鶴他們說的東西,和我們劇本也差不多??”薛珂茫然又發懵。
“因為我們的劇本,原本就是他們村裡發生的真實事情啊!”NPC組長想要敲醒不在狀態的薛珂。
“對了,剛才這個村民提到的記者,好像是我們當初沒查到的?”薛珂突然想起來。
他的侄子兼助理正在用電腦查,過了沒多久說道:“我查到了,幾年前的確有記者來這兒做采訪,采訪主題也是這件事情,但是這個記者後來失蹤了,沒人見到他回來。”
薛珂想到那個老人那句喃喃,頭上登時有些冒冷汗。
當初發生在這個村子裡的事情,可以說是在那個省市裡轟動一時,讓人不得不感慨人性可以墮落成這樣。
——兩個年輕的女孩路過這片村莊,被村裡一戶農戶欺淩羞辱,囚禁了長達近三年時間,最後兩個女孩的自儘身亡。
這件事情在當時引起了很大的轟動,這也是他選擇這個村子作為節目第一期錄製的原因——比起以靈異恐怖作為噱頭來抓人眼球的綜藝,他更想通過這個節目,傳遞出更多的內涵。
但他沒想到曾經有個記者,在幾年前闖進這個村子,試圖了解還原當年案件的時候失蹤了。
明明這個案子的真相早就被公之於眾了,為什麼這個記者會失蹤?是和這個村子裡的人有關,還是他想多了?
無路如何,現在最關鍵的是,他不能冒這個風險。
他想通過對講機聯係上謝鶴,但是不知道怎麼的,四個人四台對講機,竟然沒有一個是聯係的上的。
薛珂汗都急下來了:“這對講機怎麼關鍵時候出岔子!”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卜卦:大吉:考的都會,答的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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