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嗎?”蔣勳看任重遠還站在原地,好奇問道。
任重遠:“……去做什麼?摘艾草、洗澡?”
蔣勳理所當然地點頭。
任重遠噎了噎,又看了眼蔣勳蔣章兄弟二人,倆人眼裡是如出一轍的認真,好像他才是唯一一個覺得奇怪的人。
不,事實上也的確是隻有他一人覺得這做法奇怪,其他人好像都沒覺得江一鳴忽然的要求有多不合理。
任重遠更覺得奇怪納悶。
就在這時,樓下孟子晴喊人下去吃飯,任重遠腳步一頓,便朝蔣勳蔣章兩人微微點頭,轉身先下樓去了。
蔣勳目送著任重遠離開後,偏頭與自家哥哥咬耳朵:“我還是覺得任重遠應該要去洗澡,尤其該用艾草洗洗。江小少爺特意這麼說,肯定有他的道理。”
蔣章沉默地點頭。
“一看這人就是和江小少爺沒多少交集默契的,你看看於明浩,江小少爺一說,人家就二話不說地照做了,多懂。”蔣勳接著說道。
蔣勳說完,冷不丁地就突然止住了話頭。
他看看蔣章,蔣章也看看他,相顧無言,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了什麼似的,誰都不想再說話了。
蔣勳咽了咽口水,靠近臥室的門,把耳朵貼在上麵,悄悄聽裡頭的動靜。
江一鳴走進臥室,就看見陸刊一個人躺在最裡麵的一張床位上,蜷成一個山包。
他走近一看,就見陸刊臉色蒼白,臉上全是虛汗,貼身的圓領白色T恤全濕透了,貼在陸刊身上。
陸刊像是做了噩夢,輾轉反側。
江一鳴蹲下|身,微皺眉盯著看了幾秒,隨後伸出一隻手掌,半懸在陸刊身上。
一股晦氣隱隱浮在陸刊身上,鑽向江一鳴的掌心。
江一鳴手掌一收,那股晦氣儘數鑽進掌心裡,他手掌一抖,那晦氣便鑽進袖口,黏附在江一鳴的那一串古幣鎖上,嗡嗡作響了幾秒後,安靜下來。
與此同時,陸刊也像是從噩夢裡醒了過來似的,迷迷糊糊地看向江一鳴。
“江哥你來啦。”陸刊說道,聲音還發虛。
江一鳴點點頭,遞了幾張紙巾過去,陸刊擦了擦汗,又舔舔嘴唇,有些口渴。
江一鳴看了眼四周圍,飲品讚助商倒是在臥室裡都放著飲料,他丟了一瓶過去,問道:“什麼時候起不舒服的?”
“啊?”陸刊愣了愣,隨後說道,“上了飛機後吧,有點暈機。”
他說著,眼神卻是飄向了彆的角落,沒有與江一鳴對視上。
“恐怕不是暈機吧?”江一鳴看著他。
陸刊一怔,驀地轉頭看向江一鳴。
“做噩夢了吧。”他又說道。
陸刊遲疑地咬著嘴唇,眼裡閃爍著慌亂不定的色彩。
“飛機上有遇到什麼異常的情況麼?”江一鳴問。
短暫的幾秒沉默在房間裡蔓延。
陸刊終於開口,聲音有些乾澀黯啞:“……我在飛機上,遇到一個帶著骨灰盒上來的男人。”
“然後呢?”
“他說那是他的妻子。”陸刊說道,“隻是後來氣流顛簸,骨灰盒被抖開,撒了一些出來……但也就隻是這樣而已,沒有彆的事情發生。”
江一鳴點頭:“看得出來沒什麼惡意。”
“什麼?”
“回來後又做了什麼夢?”江一鳴問。
“……你知道我做了夢?”陸刊抿嘴看向江一鳴。
“不然你也不會一下子就意識到我在問什麼。”江一鳴一笑,反問,“不是麼?”
陸刊頓了頓,直搖頭:“江哥,有的時候你真讓我有點……毛骨悚然。”
“嗯?”
“不不,我當然不是說不好,就是……”陸刊被江一鳴一個上揚的鼻音激得連忙解釋,他輕咳一聲,說道,“就是有種……什麼都瞞不過你的感覺。”
“我的確無所不知。你該慶幸你遇見的人是我。”江一鳴忽悠著,咧嘴假笑,“不然哭去吧。”
陸刊噎了噎,大概是身上那種不舒服的鬱鬱感覺消失了,他有精力乾笑:“江哥,你不覺得這種事情有點扯嗎?”
“扯得過你們之前在電視台排練室裡遇見的情況?”江一鳴挑起眉頭反問。
陸刊:“……”要是江一鳴不提,那段記憶還真快被陸刊自欺欺人的鴕鳥心理藏到九霄雲外去了。
“我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個女人。”陸刊說道,他遲疑了一下,又改了說法,“也不是,更像是我藏在一個女人的身體裡,經曆了她經曆的一切。”
江一鳴微微眯起眼睛,示意陸刊繼續說下去。
“‘我’看見的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純黑色的,沒有一點眼白。”
“‘我’看見了飛機上的那個男人,他跪在‘我’的麵前,他求‘我’原諒他,求‘我’不要離開。‘我’沒有搭理,離開後沒多久,就被一輛車撞開,‘我’死了。”
“他跑過來,抱著‘我’痛哭。”
“‘我’感覺到那種沒法呼吸的痛苦和後悔,就好像我就是那個被生死分離開的人。”
“那種痛苦得仿佛要窒息的感覺,就算是我現在醒過來了,我也能感覺得到。”
“……我甚至覺得,她就在這裡。”陸刊壓低了聲音,輕輕指著自己的胸口,小心翼翼地說完,抬頭看向江一鳴。
江一鳴眯起眼睛:“現在不在了。”
“現在不在了……?是什麼意思?”陸刊怔了怔,看向江一鳴。
“你隻是沾上了一點……另一個世界的東西,就當做她是借了一程吧,找個機會送她回去就行。”江一鳴說道。
“她是……你是說,骨灰?”陸刊反應過來,儘管他心裡早就有所猜測,但是被江一鳴肯定,還是禁不住臉色白了白。
江一鳴站起身,看了看他,偏頭想了幾秒該如何安慰對方:“至少對方沒有惡意。懷著惡意的話,你恐怕沒那麼簡單就能醒過來。”
陸刊的臉色更白了。
江一鳴發現自己安慰的話好像起了反作用。
他頓了頓,掩嘴輕咳一聲,換了個話題:“出去摘些艾草回來,晚上拿艾草洗個澡,從頭到尾仔細搓搓,沒什麼事情。年輕人,火氣旺,這點不算什麼。”
陸刊:“……”
江一鳴說完,感受到胸口藏著的那串古幣鎖又輕輕震了震,他輕撫胸口,眸色漸深,轉身離開。
他一打開臥室房門,門口豎著耳朵貼在門上的蔣勳險些掉進江一鳴的懷裡,江一鳴躲得快,蔣勳踉蹌兩步,堪堪穩住。
蔣勳訕訕地看向江一鳴,乾笑兩聲:“要艾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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