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神弄鬼第一百零八天·無價
鐘晟在小少爺動動手指的第一時間就跟著醒了,他趴在江一鳴的病床邊, 猛地睜開眼抬頭看過去, 就看見江一鳴皺著眉心,微微左右晃了一下腦袋, 嘴裡發出含糊的□□。
他立即起身按了病鈴,探身過去,摸了摸小少爺的臉頰, 試了試額頭溫度。
今早淩晨的時候,江一鳴發起了高燒,一下子就躥到了四十度,鐘晟一直在用酒精棉花給他擦身擦腳心, 聽著小少爺語焉不詳的夢話, 幾乎一晚上沒法安心閉眼。
幸好燒退了。
鐘晟走到床頭櫃那兒倒了杯水,剛轉過身來,就看見江一鳴緩緩睜開眼, 那雙焦糖色的圓眼睛裡聚起滿當當的不爽,眉心擰成一個小結,薄唇微張,蹦出一個罵音。
江一鳴醒來的時候,覺得渾身都賊他媽疼,疼得他想罵人, 要不是他一出聲,喉嚨火燎火燎地疼,他鐵定就罵出來了。
“次……”江小少爺不甘心地發出一個氣音, 把臟話丟出半個音節。
江一鳴的臉側貼了一小片紗布,看上去怪小可憐的。
紗布底下的傷不過是皮外傷,從一片廢墟裡出來,能隻留下皮外傷已經是非常幸運的情況了。
就是江一鳴臉頰上的這片皮膚擦得有些狠,被醫院護士小心翼翼、慎重無比地對待。
翻譯在邊上告訴鐘晟,小護士在碎碎念,說那麼完美的一張臉上絕對不允許出現一點點的瑕疵傷疤,那簡直是要遭天譴。
江一鳴伸手碰了碰臉上的紗布,倒吸口氣:“我怎麼不記得臉上有傷?”
鐘晟見狀鬆了口氣,嘴角微微帶上一點笑意,扶起小少爺的頭頸,把水杯湊到江一鳴嘴邊:“還有力氣想罵人,看來燒是不成問題了。”
“疼死我了。”江一鳴咽下兩口水,潤了潤火燎火燎的喉嚨說道,原來是發了燒,難怪他醒來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他抬眼看向鐘晟,瞳孔的顏色濕潤潤的,像隻撒嬌的大貓,又是委屈又是生氣。
鐘晟聞言心臟發澀發緊,他伸手揉了揉小少爺的頭發,問道:“哪裡疼?”
“哪兒都疼。”江一鳴撇撇嘴,“肩膀疼,手指疼,腿也疼。”
“吹吹。”鐘晟哄小孩似的說道,湊近了輕輕吹,就跟小時候一樣。
小時候江一鳴多少也有磕磕碰碰摔一跤的時候,小麵粉團似的江小少爺,嬌生慣養,胳膊肘一磕就是個淤青,江小少爺就會紅眼眶,可憐巴巴地緊抿著粉嫩嫩的小嘴巴,也不掉眼淚花,就是委委屈屈地站在那兒,讓人心疼得不行。
那時候也不過是十多歲的少年鐘總,但凡看見小少爺磕磕碰碰了,就會忍不住把他抱起來,擱在自己大腿上,吹吹小少爺的胳膊肘,低低哄他:“吹吹,痛痛飛飛。”
江小少爺那會兒被一個十多歲的小男孩抱著,就想朝天翻個大白眼,真是幼稚。
他就是再疼,也不會哭、不會喊出來的!
結果,誰能想到一晃眼,二十年過去,從小被鐘總寵在手心裡的江小少爺,現在就隻會對著鐘總喊疼。
江一鳴在醫院裡待了兩天,死活不肯再待下去。
用他的話來說,再多待一天,他就當場給大家表演一個三樓越獄現場。
倔不過江一鳴,鐘晟隻好替江小少爺辦了出院的手續。
出院當天,節目組的車在醫院門口乖乖候著。
一共十來輛貼著節目組自製LOGO大貼紙的專車,在醫院門口那兒停著,陣仗不小,早有一些好奇的人圍在門口那兒,想看個究竟。
鐘晟提著江一鳴的行李,走在江一鳴身前,目光平淡地掃過節目組的專車,目不斜視地走過,停在節目組專車前那輛體格巨大夯實的路虎越野旁邊,拉開後座,等著江一鳴上車。
再往前看,六輛一模一樣的路虎越野停在那兒,一看就是和鐘晟這輛是同款的。
“原來這幾輛路虎都是鐘總的……難怪一看就彪悍,這陣勢……不輸我們啊。”專車上的一個小助理輕聲說道。
導演頭疼地瞪了一眼助理,現在是誇彆人車好的時候麼?
小助理接著又說,“江一鳴會給我們麵子、停下來上我們的車嗎?”
導演心想,儘人事,聽天意吧。
江一鳴自然沒有在節目組專車那兒逗留,視線打趣似的劃過那十來輛專車,在他看來,頗有些逼人的意味,他扯了扯嘴角,徑直上了鐘晟的車。
“誒……真不管用啊。”專車上的小助理說道。
導演捂住眼睛,真不給一點麵子啊……
越野車發動後,江一鳴才問:“節目組來這裡做什麼?”
“賠禮道歉吧。”鐘晟淡淡說道。
江一鳴嗤笑一聲:“把我當傻子還是把節目組當傻子?隻是賠禮道歉用得著開一排的車都候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