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神弄鬼第一百七十六天
從於明浩手機裡莫名出現的四條錄音文件裡,可以很明顯的得到一條信息——
被閹割的男童不止一個,那些孩子的求饒聲、呻吟聲、痛哭聲,不絕於耳,卻沒有得到絲毫憐憫和同情。
本應屬於天賜的好嗓音,卻變成了囚禁他們的枷鎖,剝奪了本屬於這些男孩的人生。
“六和酒店初次建成的時候,是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而幾年前剛剛進行了一場翻修重建。”方拾一說道,“但事實上,幾年前的那次返修重建並不是這個酒店的第一次翻修。”
“酒店初次建成的時候,尚未對外開張,這裡就發生了一場大火,這個九樓都被燒毀,其中還發現了十四具屍體。”
“十三具躺在地上,在火災發生之前就已經死亡,還有一具,發現的時候則是被困在焦黃發黑的天花板上。屍體被燒得都辨認不清樣貌,隻有提取了DNA後才辨認出這些屍體的身份。”
“十三具躺在地上的屍體,都是被閹割的男人,或是男孩,年齡大小從五歲到十七歲不等,每一具屍體都有同樣部位的創傷。”
方拾一說著,點了點那麵牆上的照片,每張照片上的屍體都顯而易見地喉嚨口被剜開一個大窟窿。
“這個案子在當時被壓了下來,同樣,檔案室裡的案宗也被處理過了相關數據,直到我們著手調查,才挖到了當年這件事情的本來麵貌。”
“被困在天花板上的男人是唯一一個生理體征健全的男人,名字叫譚遵,他曾經是一個音樂人,作曲家。”
“他從全國各地的孤兒院領養了十三個孩子,帶他們來到這個城市,資助他們學習、生活,像是一個熱心的慈善家。”
鐘晟皺了皺眉,表麵越美好的人,私底下越是腐爛惡臭,這樣的人他見過不少。
方拾一:“他在當時那個年代,曾經擁有極好的名望,他與他的弟弟譚林,一個是頗有名氣的作曲家,一個是極負盛譽的歌唱家,兩個人配合默契,在當時被稱為靈魂伴侶一樣的合作夥伴。”
“譚林是個閹伶,從小起就展現出了驚人的歌喉天賦,後來家道中落,他又發生了一場意外,不得不做手術割除部分性|器|官,以至於他的嗓音在變聲之前得以保存下來。”
“——如同女人一樣遼闊飽滿的高音,卻又同時保有男人的骨骼和力量去支撐複雜的花腔難度。他的天賦和經曆可遇而不可求。他和他的哥哥譚遵兩人,從此打下一片屬於他們的舞台。”
“外界對譚遵幾乎是一致的讚譽:大慈善家、熱心好客、脾氣溫和……”
“然而透過這些紙媒的讚頌表象,我們找到的譚遵,卻又是完全不一樣的麵孔。”
江一鳴眉頭微皺,注意到方拾一所說的“領養了十三個孩子”,十三個孩童,對應那十三具屍體嗎?但數量上似乎還是有出入,譚林……如果不算在領養的十三個孩子裡,那屍體的數量似乎就不對了。
他看向方拾一,問出疑惑。
方拾一頓了頓,看向竹真真和秦浩兩人。
調查譚遵當年事件的人,是竹真真和秦浩兩人,由他們來說明最合適也最完整。
竹真真見狀開口接下去:“是這樣的,我們找到了當年十三個孩子裡的唯一一個幸存者。”
那個幸存者,原來一直都在六和酒店門口做一個平凡無奇的看門人。
他同樣有非常好的嗓音天賦,同樣為了保留下這樣絕佳的嗓音天賦而從小被閹割,是他告訴竹真真一行人當年對他們進行閹割手術的人,就是譚遵本人。
所有被他資助過的男孩們,無一例外都是擁有絕妙嗓音天賦的孩子,他們從冷冰冰的福利院裡被一個溫和紳士的男人帶出來,來到一個繁華的大城市,給他們溫暖的飯菜與被褥,讓他們學習聲樂。
他們當然感激涕零,讓他們學什麼都願意。
他們本以為進入了天堂,卻沒想到噩夢接踵而至。
譚遵給他們喂下了迷|幻|藥,趁著藥性濃烈的時候,給他們每個人都進行了閹割手術,而等他們醒來後,他們被告知的卻是出行的路上大巴發生了車禍,無人幸免。
謊言堪稱拙劣,就像當年他告訴自己的弟弟譚林一樣,但是那時候十三個單純又痛苦絕望的閹童們卻沒有生出疑心。
誰都沒想過大名鼎鼎的慈善家,天底下最大的善人,會對他們做出這樣慘無人道的事情。
“譚遵讓他們日複一日地練習聲樂,那個活下來的老人告訴我們,最初的兩年,他們還看到譚林進出他們住的那棟彆墅,那時候譚遵至少還是一個能維持表麵溫和紳士的人。”
“但是漸漸地,譚林帶著一個漂亮又極有氣質的年輕女孩過來,那個女孩是一個年輕的芭蕾舞者,和譚林十分親密。”
“自那之後,譚林和譚遵之間的矛盾愈發激烈,直到兄弟二人有一天忽然大吵一架,當天晚上的最後一次登台演出,譚林唱的那一首《白頭吟》的曲子,成為了兄弟兩人最後的一次合作。”
“自那之後,譚林徹底離開了譚遵,兄弟二人再也沒有同台過。譚遵也漸漸撕破了和藹大善人的虛偽麵具,他逐漸變得極端又激烈,逼迫著那些閹童們日複一日地練習,無論那些孩子的聲帶有多麼不堪重負,譚遵從不在乎。”
“譚遵的彆墅裡,曾經養了十多隻金絲雀,因為譚林喜歡這些鳥,他就養著,每天都能聽見那些雀鳥清脆的鳴叫,叫聲婉轉動聽。可漸漸的,鳥雀的鳴叫聲成了閹童們哭泣求饒的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