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先過分的。
大混蛋,還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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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城深處。
程漆一身玄色銀邊宮裝,沉著臉走在最前邊,身後跟著四五個同樣玄色宮裝的人。
梁蕭走在他身後左手,右邊的葛話捅了捅他,小聲:“哎、哎!”
梁蕭斜過來一眼,嘴不動:“乾嘛?”
葛話朝前邊努努嘴,口型問:樓主怎麼啦?
梁蕭無奈地搖搖頭:不知道。
從今天早上程漆就沉著臉,梁蕭都不敢上去說話。不過他們今天要做的也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兒。
穿過那扇漆黑的門,沿著幽深狹窄的樓梯向下走。從進入這裡的那一刻開始,程漆臉上的表情就完全消失了,方才還眉飛色舞的葛話也同樣麵無表情。沒有人說話,如同會呼吸的鬼影。
這是天牢,皇城最深處。
牢房呈環繞狀,中心是一片空地。
此時空地上高架起一個木樁,橫釘在一起,帶刺的鐵鏈拴著那曾經不可一世的南陽王。木樁下站著個黃袍男子,天子威嚴的目光掃過來一眼,然後回身拍拍掌:“帶上來。”
程漆和身後眾人一臉漠然,隱藏在空地最外圍的陰影中。
還不到他出場。他隻需要當最後那把刀。
“……探使說你蓄有三千私兵……”
“……兵械可是藏於西南深山密林……”
“……你可知罪?”
氣氛越來越凝固,終於,到達某一個臨界點,帝王的耐心消失了。
皇帝掃向陰影之中:“——七。”
其他侍衛太監紛紛退場,很快場中空曠得隻剩下幾個人。
程漆一步一步走出來,緩慢地、一絲不苟地脫去了上半身的衣服,露出結實精悍,塊壘勻稱的肌肉。
——自胸膛至腹間,卻有一條筆直的黑線,似乎蠢蠢欲動。
他走上前,掌心滑落一柄極薄的刃,黑色的細霧緩緩纏繞指縫。
他輕輕地落下刀尖。
—
城西武館,後院。
程漆沐浴完,仰靠在椅子上,閉著眼。
這個時候通常沒有人打擾他,但今天顯然有個不開眼的家夥。
老六推門走進來,一下下拋著手裡的東西,“喲,累了?”
程漆沒睜眼:“——滾。”
老六不僅沒滾,還坐了下來,嘬著牙花子道:“你讓我查的是什麼玩意兒?女人的東西?”
程漆這才睜開眼。
老六嘖嘖幾聲,把那個小罐拋過來,程漆揚手接住:“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
程漆瞳孔一縮。
“我知道你想問的是什麼,這裡邊確實有個東西很蹊蹺,”老六閒閒道,“我可以告訴你,那東西是個救命的寶貝,要是利用起來,不得了。但彆人用不了,也拿不著。”
程漆低頭看著手裡的芙蓉粉,神色複雜。
“我都不知道的東西,彆人也沒必要知道——尤其是那位,”老六朝他一抬下巴,從胸口比劃了一條豎線,“你懂?”
程漆沒說話,對著那小罐發了很久的呆。
老六百無聊賴,撓撓頭:“今兒怎麼不急著回家了?”
程漆把芙蓉粉收進袖中,麵無表情:“……有人趕我走。”
老六驚了:“誰?誰敢趕我們七哥?為什麼?”
程漆沉默一會兒:“……因為她生氣了。”
“……”老六心想:女人。
程漆不說話了,手上護腕拆了又係,半晌後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
老六跟著站:“乾什麼去??”
程漆停住,回過頭,一臉理所當然:“找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