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鳴鶴聽完,客客氣氣和人道彆,轉身臉就撂了下來。
他完全沒想到,廖清歡會去陶枝那裡鬨,何況最後這樣收場。他就好像被人打了一耳光,覺得頗為難堪。
廖清歡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她從前分明性格通透,不喜歡與人爭,可這將近半年以來,她變得越來越狹隘、也越來越無法吸引他了。
宋鳴鶴想到要回家,心中竟生出一絲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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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陶枝所料,芙蓉粉被一掃而空。她一下進賬幾百兩銀子,給陳文雋和夥計們分後,也還剩好多。
陶枝心情太好,出了鋪麵,一邊琢磨著接下來要做的妝品,一邊往家走。
走到家裡那條窄巷子,忽然看見一個陌生男子站在巷口,一見她,立刻彬彬有禮地拱手:“陶掌櫃。”
陶枝止住腳步:“您是……”
男子走上前,微微笑道:“不才也是做香粉生意的,想和掌櫃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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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漆拎著豆沙丸子回家時,在自家巷子裡和一個中年男子擦身而過。他略一頓,習慣性地警惕起來。
這人完全陌生,看穿戴倒富足,一張臉看似和氣,眼中卻滿是鑽營算計。
他半眯著眼,看那人走遠,半晌後才回過頭。
得叫阿婆和陶枝小心點,他默默想。
進了院子,眼睛先掃一圈,在花圃邊上看見了陶枝。
陶枝是聞見甜甜的香味才轉過身的,一回頭,程漆把一根簽子舉到她嘴邊,上邊穿著顆圓滾滾的丸子。
她向來喜甜,眉一搖,接過來:“是什麼?”
程漆漫不經心道:“不知道,隨便買的。”
陶枝抿唇一樂,直接咬下:“聞著好香——嘶,燙燙燙!”
那丸子看著已經沒了熱氣兒,誰知道裡邊裹的豆沙還滾燙,陶枝一下被燙了舌尖。
程漆皺眉,立刻伸手捏她下巴:“燙哪兒了?我看看——你就不會吹吹?”
真燙狠了,陶枝眼底團著一點水兒,讓他捏著張開嘴,伸出舌尖。
鮮紅的舌尖,小小的,發著顫。程漆看見,不知怎麼手下忽然一緊,捏得陶枝下巴疼,啪地打開他手:“你彆掐我呀!”
程漆收回手,背到身後,攥了起來。
陶枝舉著丸子吹了好久,才放心送進口中,暖甜的香頓時溢滿,她腮幫子鼓著,滿足地眼睛都眯起來:“好甜。”
程漆鼻子裡哼一聲:“下次再不記得吹。”
陶枝直接從他手裡拿過油紙袋,捧著笑一下:“我去拿給阿婆和小十吃。”
程漆抱著胳膊:“那我呢?”
陶枝瞪他:“你沒吃?”
程漆歪頭:“沒。”
陶枝低頭用簽子紮了一顆,舉著送到他嘴邊:“那先給你吃。”
她臉上笑容天真,透著不加掩飾的親近。程漆背後的手攥緊,下意識就把丸子咬了下來。陶枝笑笑,轉身抱著油紙袋進屋。
程漆不知在想什麼,竟忘了那是燙的,咽下去被燙得胃疼時才反應過來。
然後熱意順著胃流便全身,連心口也滾燙起來。
吃過飯,陶枝挽了袖子去洗碗。程漆在主屋坐了一會兒,不知怎麼又晃到小廚房。
已經入了秋,早晚天氣都涼,陶枝泡在水裡的指尖通紅。程漆皺眉看了一會兒,走上去把她手從水裡撈出來。
陶枝嫌他礙事,想抽手:“乾什麼?就快洗完了。”
程漆不讓她動,把她手握在掌心,果然一片冰涼。
他問:“涼嗎?”
陶枝不明所以地抬頭:“水不太涼。”
程漆捏捏她的指頭:“我問你手涼不涼。”
陶枝反應過來,被當成家人關心的感覺讓她心口暖暖的,便笑道:“現在不涼了。”
程漆“嘖”一聲,低聲說了句什麼,然後把她往旁邊推推:“我來。”
陶枝在旁邊看他,側臉十分不耐,卻是很英俊的。她忍不住笑:“不是你天天使喚我乾這乾那的時候了?”
程漆抬起頭,黑沉的目光盯著她。片刻後他抬起手,**地在她腦門點一點,垂下,又沒夠似的捏捏她耳垂。
陶枝笑著躲他:“討厭!”
程漆收回手,低下頭,垂著的眼睫擋住眼中情緒。
不是那時候了。
有什麼,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