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助理心口發酸。
李爸爸的媳婦這時候從屋裡邊走出來。她身上穿著藍色的短袖跟長褲，頭發紮成馬尾，麵相普普通通，像是個平常的普通而賢惠的婦女一樣。
見到身後跟著個年輕俊俏的男人，卻不見汐汐，她便問道:“這？汐汐怎麼沒回來？”
李爸爸搖了搖頭，越過這個話題，問起兒子的情況:“醫生怎麼說？鴻鴻的問題嚴重嗎？”
李媽媽搖了搖頭:“沒什麼大事，醫生開了點藥，暫時穩住了病情，但是醫生說，如果可以的話，還是要動手術。”
李爸爸麵色微微發白，回頭看了劉助理，過了一會兒，這才艱澀開口道:“這是劉助理……是……是汐汐親爸爸的助理。”
“汐汐的親爸爸？”李媽媽一懵，有點兒不明白眼前的狀況。
李爸爸點點頭，把懷裡的兒子抱著李媽媽，聲音輕輕的，道:“你把孩子帶進去。”
李媽媽有些恍惚地抱著兒子。又回頭看了眼李爸爸，似乎明白了一點兒，似乎，又不明白眼前的狀況。
而鴻鴻，也回頭看著他們，那雙黑黝黝的眼睛裡，帶了幾分茫然稚氣，似乎也不明白眼前的狀況。
李媽媽帶著鴻鴻進去後，李爸爸拿了張長凳讓劉助理坐下後，就去廚房給他倒水去了。
這間隙，劉助理抽空看了眼這不大的屋子。
這是個兩室一廳的房子，客廳不大，擺了不少貨物，旁邊的魚缸裡還有不少用來賣的魚。燈光是黃色的。有些暗。
長凳也不是非常新，表麵的漆都被磨沒了。
若是平常，劉助理這種已經過慣了條件好的生活的人會嫌棄，可是這會兒，他沒辦法嫌棄。
畢竟這人，是總裁的恩人。
哪怕總裁脾氣傲慢，帶走孩子時不曾對李爸爸道謝，可若是他敢怠慢一點兒他們，那他這助理，回去恐怕也不用乾了。
李爸爸過了一會兒就端著一杯水出來了，遞給劉助理時，還有些不好意思。
“那個……我們家條件不好，您…”
這是溫水。
劉助理毫不介意地一飲而儘，而後笑著把杯子放一邊，道:“李先生，你彆客氣。”
看了手表，時間也不早了。
劉助理正色道:“好了李先生，時間不早了。我也不耽誤您時間了，我就長話短說。”
他進入主題，從文件包裡邊拿出一份文件，鄭重道:“關於您照顧了我們家小姐的事情，我們總裁非常感激。但是因為家裡人急著見孩子，我們總裁就沒來得及跟您道謝。所以後邊的事情，都是我跟您溝通。”
“這上邊的條款你看一下，如果您有意見的話，我們還可以儘量添加，讓您滿意為止。”
李爸爸虛虛看了兩眼，看到上邊說要給他們錢跟房子，他立馬就把文件推了回去，冷下臉道:“親子鑒定做過了，孩子你們也帶走了，這幾年我們都把汐汐當親生的，不需要你們用什麼當交換，你回去吧。你們不想我們再見孩子我們也不會再見。”
劉助理意識到李爸爸誤解自己的意思，趕緊笑著解釋:“李先生，你誤會了。我們之所以擬這合同，是為了讓您放心。當然，您對汐汐傾注的愛，我們也沒辦法否認，日後您若是想見孩子，我們也儘量安排。”
越說越亂，劉助理趕緊把話繞到了李爸爸最在意的事情上。
“您的兒子不是一直都有心臟病嗎？是這樣的，我們總裁說了，您兒子日後的治療費用，也包在我們身上，算是我們總裁的一點點的感謝。而且，無論如何，我們總裁比你們自己，也有更多的辦法去請更好的醫生去治療您的兒子的病。”
“有句話說的是，大恩不言謝。但是我們總裁既然力所能及，可以幫你們的，還是幫一把。”
“汐汐當初是被拐走的，被買家退了之後，就被人販子丟到了路邊。那時候據說還發著燒，如果不是您把孩子帶回來，恐怕我們先生都見不到孩子了。所以……李先生，我們總裁的感激，您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合同不是為了做交換，而是我們的承諾，是為了讓您能夠信任我們。日後你若是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隻要您開口，能做到的，我們儘量去做。”
……
劉助理差點把口水說乾了，這才讓李爸爸理解他的意思。補償不是因為交換，而是感激。
但是合同李爸爸終究沒有簽，硬邦邦地道:“房子跟錢我們不要……鴻鴻的病，如果需要的幫助的時候，我會找你們的。”
說這話的時候，他往房間門口看了一眼。李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拉著鴻鴻立在那裡看著了，眼裡似乎有點兒淚光。
劉助理將一切儘收眼底。
他在心裡輕輕歎了口氣，有點兒理解，卻又不能理解李爸爸的頑固。換個家庭，估計就覺得是天上掉餡餅了，肯定歡呼雀躍地答應了。
而李爸爸，竟然還要他磨那麼久，才答應讓他們插手孩子治病的事情。
不過，想到這個家之所以這麼貧困都是因為孩子的病，要是可以解決了孩子的病，那麼這個家也會好起來。
劉助理的心又輕鬆起來。
李家對小姐有恩，他是希望他們越來越好。
“行，有事儘管打我電話。”給李爸爸留電話，劉助理把文件收了回去，這才道彆離開。
出了李家後，他就給陸明時打了電話，說了大概的情況。
這會兒陸明時已經開車到了他的住處，聽到劉助理的電話，他冷冷淡淡地“嗯”了一聲。
看了一眼放在沙發上哭累了已經睡著了的孩子，過了一會兒，他又道:“你讓人關注一下他們家，有事情就告訴我。還有，既然他答應了他小孩的事情，你也安排好，”
而後掛了電話。
小朋友哭了一路，這會兒窩在沙發裡，蜷縮成一條小蟲子一樣。
陸明時平時覺得自己是個挺心冷的人的，但是這會兒看得也怪心軟。把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後，他就出門去抽煙了。
而沙發上睡著了的汐汐，卻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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