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旁邊有人說了一句,“你們不要這樣,老師快來了。”那幾個人終於稀稀拉拉散去。有的往外走,有的回到自己位置上。
沉默了會兒,孟桃雨靠牆坐著小聲說,“對不起,你的桌子也被弄臟了。”
逢寧什麼也沒問,騰出手背,拍了拍她胳膊,有點安慰的意味在裡麵。
後排的女生站起來,往她桌上丟了一張紙條,用作業本臨時撕下來的,上麵寫著,“你到底是怎麼得罪了這群人啊?去道個歉吧,他們不會一直為難你的。”
上課鈴打響,老師走進教室,孟桃雨一言不發把紙條收起來,頭枕著胳膊,壓到桌上。
小半節課過去,途中老師來了一趟,詢問是什麼情況。逢寧坐在外頭,小聲替她解釋有點不舒服,老師沒多問什麼。
下午的課上完,班上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半晌,孟桃雨把頭從胳膊裡抬起來。
外頭火燒雲掛在天邊,教室裡也暈染了一層暖紅色。逢寧正在專心做題目。
“你...還沒走嗎?”
逢寧歪著腦袋,勾在耳後的碎發被夕陽照著,很溫柔的感覺,她一邊寫字一邊說,“食堂現在擠,我等會再去。”
孟桃雨還在發呆,逢寧一隻手摸進抽屜,找了半天,拿出一瓶AD鈣奶,遞到她手裡,“諾,答應你的。”
孟桃雨有點受寵若驚,失神了幾秒,輕聲道,“謝,謝謝。”
逢寧看了看表,把桌上東西收拾,“一起去吃飯?”
“你跟我走到一起,會被她們看見。”孟桃雨縮著肩膀,頭低下來。話沒說完,下巴突然被人一抬。
逢寧撕開一個創口貼,湊近了,認認真真地貼到她破皮的地方,壞蔫蔫笑哼,“被誰看見?我天不怕地不怕。”
這個點其實食堂沒什麼吃的了,孟桃雨初中就是啟德的,對附近都很熟悉。她帶逢寧從某個側門出去。這裡不是繁華路段,附兩條熱鬨的小吃街,充滿了煙火味,很多學生會來這裡開小灶。
夏日傍晚還有餘熱,她們一路晃過去,逢寧隨手在小花壇裡扯了根草,拿在手裡編,挑一些以前初中的事給她聽。孟桃雨溫順地跟在一旁,慢慢放鬆下來。
“逢寧,你...認識江問嗎?”
“嗯?”逢寧回憶了一下,反應過來,“怎麼了。”
“我早上,看到你跟他打了招呼。”孟桃雨鼓起了勇氣,瞄了一眼她,“就是...你、你最好不要跟江問走的太近。”
她看逢寧不說話,以為她生氣了,著急解釋,“我沒有彆的意思,因為,因為。”
“沒事,你慢慢說。”逢寧用手指捏住編好的草,壓扁,固定好形狀後,高興地遞給她,“諾,玫瑰花,送你的。”
愣了兩三秒,孟桃雨才接過來,有點不知所措。動了動嘴唇,又匆匆低下頭,不想要逢寧看見自己瞬間蓄滿的眼淚,“謝謝你。”
她眼角有點下垂,兩腮嘟嘟,瘦弱的像朵早夭的花骨朵,可愛之中又帶幾分可憐,讓人又想欺負,又想保護。
逢寧無奈,屈起手指替她揩掉眼淚,又捏捏她的臉,一本正經道:“孟同學,你跟我說了十句話,九句都是謝謝。我跟你規定一下,以後每天隻準說一次。”
孟桃雨滿臉通紅,終於破涕為笑。初三以後,她已經太久太久沒有感受到這樣的溫暖。靜默半晌,她盯著那朵草編的玫瑰花,遲鈍地說,“我不是無緣無故被他們校園暴力的。”
逢寧沒插話,認真地傾聽。
“初二那年,我在食堂吃飯,不小心撞到一個人。過了幾天,這個人到班上跟我表白,我拒絕了。後來...我還是被喜歡他的女生找了麻煩。”
八卦傳播的速度是極快的,班上的人漸漸開始喜歡議論她。被欺負多了,孟桃雨反而麻木。
隻是沒想到,她不反抗不抱怨,始終一副逆來順受的木訥樣子,在施暴者眼裡卻變成了另一種挑釁。直到那個男生對她停止追求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畏首畏尾的她,越來越孤僻的她,已經變成了那群人找樂子的習慣。
逢寧覺得十分滑稽,皺眉,“跟你表白的人是江問?”
“不是,不是,怎麼會,你誤會了。”孟桃雨有一霎那的尷尬,小心地說,“他...和江問關係應該很好,他們是一個班的,經常一起打球,在我們學校很受歡迎。”
“我也很受歡迎啊!”逢寧突然笑的賊兮兮,故意岔開話題,“我知道了,你是怕我追江問被人找麻煩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