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熱的鬼天氣,逢寧偷聽了不到十分鐘的牆角, 腿上居然被蚊子咬了四五個大包。
這一定是當八婆的報應。
她癢的要死, 呆不住,悄悄摸摸地溜了。專心致誌數著腳下踩的方格磚, 紅的藍的綠的,到一百個,剛好把剩下的一半蘋果啃完,乾乾淨淨,她心滿意足地把果核丟進路邊的垃圾桶。
回到宿舍, 室友都不在。
逢寧慢慢悠悠地去陽台吹了會風,把衣服收進來, 去洗了個澡。
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晃了晃滿腦袋的水, 她上床盤著腿,塗了點六神花露水,靠在枕頭上跟齊蘭打電話。
“你不曉得棉紡廠那個王曉麗有多奇葩, 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出老千,上個星期在牌上麵做記號被我逮住,今天我跟她當對家,牌打到一半突然踢我腳,我根本懶得理她, 煩不過, 直接蹲到椅子上去了。”
逢寧聽老媽抱怨笑的停不住, “媽, 你好幼稚啊。”
“要不是為了我麻將館的生意著想,早把她轟出去了。”齊蘭氣哼哼的,咳嗽兩聲,“對了,你在學校還過的習慣嗎,和室友關係怎麼樣?錢還夠花嗎?我最近晚上睡不踏實,胸有點悶,總是夢到你和你爸爸。”
“我挺好的呀,學習認真,按時吃飯,同學關係和睦,您就彆操心我了。”逢寧用指甲掐腿上的包,嘴裡跟著念念叨叨,“你身體不舒服,抽時間去醫院搞體檢啊,彆總是懶,怕麻煩,健康最重要。你要是出點啥事,那我該咋辦。”
“知道。”
電話打到一半,孟桃雨提著兩杯燒仙草回來了。
她拉了個椅子坐在旁邊,等逢寧掛了電話,從袋子裡取出一杯,插上吸管,遞過去,“寧寧,給你帶的,嘗嘗看好不好喝。是學校附近新開的一家奶茶店,聽她們說味道很好,我排了好久的隊。”
逢寧淘氣地嘻嘻兩聲,又耍起嘴皮子,“你對我這麼好,我無以為報,隻能以身相許嘍。”
孟桃雨自己也喝了一口,猛地搖搖頭,認真道:“是我要謝謝你才對。你對我的好,我都不知道怎麼報答了,真的。”
“以身相許怎麼樣?”
孟桃雨撲哧一下,連連點頭,“好啊。”
段雨薇和孟桃雨的事情鬨的很大,最後把兩方家長都請來了學校,連學校貼吧都有發帖子討論。
笑了一會,想到母親交代的事,孟桃雨忙說,“對了寧寧,你周六晚上有時間嗎?我家裡人想請你吃飯,還有郗高原、趙瀕臨、江問他們。”
“咦,這麼客氣?”逢寧換了個疑問的音調,她想了一下,“要麼你先告訴我地點,我放假一般都在打工,你們沒事的話可以吃完了來找我,剛好我之前也答應了要請他們喝酒。”
“去哪裡找你?”
“簡糖,我把名字發你,你到時候用高德搜一下。”
“好呀,但是我不會喝酒。”
逢寧拍胸脯,“到時候我親自給你調一杯莫吉托,沒酒精濃度的處女飲,味道賊好。”
她拿起手機,“大概幾點?人數確定嗎,周末位置難訂,要是來,我提前幫你們開個卡座。”
“吃的話,七八點就能吃完了。”孟桃雨露出點糾結的表情,“江問他們應該都會來的,因為我爸爸...還特地去拜托了江問的爸爸,約了趙瀕臨他們的家長。”
“哇,搞這麼正式,你們爸媽還認識?”
“不是,工作上的。我爸爸媽媽都是江問爸爸公司的律師。”
她們聊著,其他兩個室友回來。苗樂好奇,“逢寧你今天怎麼沒去教室自習啊?”
“唔,給自己放假一天。”
“荔枝吃嗎,剛買的。”
“不用啦,謝謝。”
逢寧從坐著換到床上換到趴著,一邊晾頭發一邊翻了翻手機裡的未讀短信,把垃圾廣告和陌生人表白挑出來,全部刪了。
她有強迫症,短信數必須是九十九條。從通訊錄裡翻出趙慧雲的號碼,撥過去,“老板,我媽最近胸疼,這個星期我打算陪她去醫院搞個體檢,估計要晚點才能到店裡。”
扯了兩句,趙慧雲在電話裡說,“你明天中午有沒有空,幫我帶凡凡去吃頓肯德基,我最近忙的要死,沒功夫管他,他鬨了好幾天了,我已經跟老師說好了。”
凡凡是趙慧雲兒子,大名叫趙宇凡,小學六年級,也在啟德讀書。這兩年趙慧雲一直都對逢寧很照顧,她心裡清楚也感激。隻要周六沒什麼事,中午吃完飯就提前去店裡,輔導趙宇凡寫作業。這個小胖子和他表哥趙為臣一樣,都特彆崇拜她。
逢寧滿口答應下來,“沒問題。”
*
不到半天時間,江問的戀愛八卦傳開,迅速引起了整個年級的關注。
從彆人那聽到消息,郗高原下了課,專門跑到這邊來,“真的假的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哥們,這都瞞著??”
其他幾個好事的男生也湊過來開他玩笑。一個語氣中頗有羨慕的意思,“我酸了,程嘉嘉不是校花嗎,你們真在一起了?什麼時候的事兒啊。”
另一個說:“上次去馬場就開始了吧。”
江問左手撐著頭做題,敷衍地嗯了一聲。
“那個江問,體委給的運動會報名表,你和趙瀕臨填一下。”逢寧從後麵叫江問,用筆戳了戳。
他一動不動。
她沒好氣,拖長語調,“大哥,理一下我唄。”
江問翻過一頁書。
逢寧懶得再喊。
這幾天誰說話,江問至少都搭理一下,除了逢寧。
就連趙瀕臨都察覺出不對勁,轉過來把報名表接過去,奇道:“你最近是不是和江問吵架了?”
“我可沒有。”逢寧搖搖頭,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他單方麵的。”
那晚攤牌以後,其實逢寧一直都是抱著想和江問和解的心思。但是他總是那副惡劣樣子,死傲嬌,假高冷,不肯好好講話。
逢寧熱臉貼冷屁股貼的煩,也不主動找話說了。
反正他不是和彆人在一起了麼,她又不欠他的。
“誒對了,趙瀕臨,你和郗高原,你們周六和孟桃雨吃完飯有沒有安排?”
“不知道,應該沒安排。”
“行,要是沒安排我替你們安排。”
趙瀕臨偏著腦袋看她,“什麼安排?”
“來簡糖嘍,說好的,欠你們的一頓酒。”
“行啊!”
聽到逢寧和彆人談笑,若無其事地漏掉他的名字。
江問心裡的火又一點一點冒上來。
郗高原當初有個哥們條件不錯,人長得也精神,結果追了程嘉嘉半年,人家連眼神都沒給一個,傲的不行。他想到這茬事,感歎兩秒,“你們咋在一起的,以我對你的了解,肯定是她追的你,不過咱們問少也是鐵樹開花啊這。”
還要再問。
“你要說多久?”
他語氣微怒,把郗高原搞得一愣,“哥們,你這是在談戀愛還是在炸碉堡啊?”
江問也意識到自己失態,煩躁地垂下眼,“要上課了,你走吧。”
生物老師在台上講著生物進化論,逢寧在台下和孟桃雨講他壞話,批評他課堂乏味,沒有生動性,板書也寫的醜,愧對了啟德的高薪,還不如讓她上。講著講著,鐵娘子陰著臉,從窗戶邊慢慢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