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舊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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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姑娘……謝姑娘……”

一聲聲急切的呼喚遙遠又有些微弱,思安艱難地想分辨出聲音的來處,可耳邊一時是臨死前頭痛欲裂的嗡嗡聲,一時是賀飛卿粗重的喘息和斷續的淫語,一時又是賀宓兒揮著銀鞭歇斯底裡的咒罵,讓她始終聽不清辨不明。

銀鞭挾著利風一下下落在身上,落在剛被燭火燙過的傷口上,她疼得難以忍受,疼得整個身子都蜷了起來,就在這時,那張明豔至極的臉忽然靠近,對她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接著,染著丹蔻的手猛地按在她的肩上用力一推,思安驚懼地尖叫一聲,重重從高高的樓台上滾落下去……

“!”

“謝姑娘,您總算醒了?”那急切的聲音終於清晰了。

思安大大地睜著眼,盯著精致的床頂怔了好一會兒,才一點一點側過頭,不敢肯定似的:“香蘭?”

“是奴婢呢,”香蘭半跪在紗帳旁,一臉擔憂地用手絹輕輕擦著她的額頭,“姑娘做噩夢了?”

“……嗯。”思安的身子倏地一鬆,仿佛才從夢境泥沼中徹底掙脫出來,夢中無比真實的疼痛才從她身上消失。房裡還有些暗,她深吸了口氣,問道,“什麼時辰了?”

香蘭:“剛卯時呢,姑娘再睡會兒吧?”

卯時?昨夜從會仙樓回來已是亥時末,她拒絕了衛淵要請禦醫診脈的好意,回到蓮閣略作清洗就躺下了,可直至四更時才朦朦朧朧地陷入夢境,也就是說她隻睡了兩個時辰,可感覺卻像經曆了幾天幾夜的折磨。

思安動了動,身上明顯有些虛,且都已汗濕了,她撐著手臂坐起來,低低道:“不睡了,我想沐浴,煩你叫人備上水。”

“好呢。”香蘭連忙應了一聲,扶她靠在床頭後,出去吩咐了。

王府裡事事都有準備,不消多久,香蘭便又回來了,思安下了床,隨她走進西次間,脫去半濕的白色寢衣後,先在鏡前立了片刻。

鏡中映出一個清麗女子纖長的胴體,肌膚瑩白細膩,巫峰飽滿,楚腰細柔,極為誘人,與夢裡那鞭痕斑駁、滿是燙傷割傷的醜陋身體判若雲泥。

思安垂下眸子,跨進浴桶中,讓暖熱的水流溫柔地包裹住自己。

香蘭邊為她洗著一頭烏發,邊又擔心地詢問起來,她隨意應了幾句,便安靜下來,輕輕將手按在了胸口。自重生以來,她一直克製著自己不去回想前世的事,強迫自己隻往前看,她以為自己快要做到了,可卻不想,昨夜不過是和賀家兄妹打了個照麵,就將這種幻覺輕鬆擊碎,就讓她像剛活過來時那樣噩夢連連。

不過,也好,這段時日,尤其是回京後這幾天與衛淵的相處,已讓她隱隱有些不舍與不忍,甚至還隱隱有了一絲妄想——妄想她也許可以改變這一世的形勢走向,昨夜的事卻及時驚醒了她。

思安想到兩年後賀家愈發煊赫的權勢和端王楊景的陰險狡詐,想到衛淵與賀宓兒大婚時的盛況,想到賀宓兒的狠毒與瘋狂,以及,賀飛卿對她的背叛與覬覦,這一件件哪是她能輕易改變的呢?如果衛淵像前世那樣信任她,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可此時的衛淵隻會更相信他的端王哥哥。

她閉了閉眼,以衛淵的能力和手腕,沒有她,一樣可以扭轉乾坤的,也許會多費些時間,多忍受一些孤獨,可總好過,她再死一次。

隻是,衛瑤的事怎麼辦呢?她實在不忍心看衛瑤和高昱就這麼在五個月後相繼離去……

“謝姑娘?”香蘭喚了一聲。

思安回過神,壓下心中的矛盾,從水裡站起來,擦乾了身體和長發,換上一身素色長裙,坐到菱花鏡前。

這時天色已經大亮,她一眼看見了昨天回來後隨手放在梳妝台上的彩金泥偶,燈市上那些執著荷葉學磨喝樂的可愛孩童一下浮現在腦海裡,思安驀地想起自己和衛淵的兩個孩子,心臟一陣絞痛,比那夢裡還要痛百倍千倍。

她定定坐著,也許衛瑤的事是她想多了吧,也許衛瑤本來就有隱疾,她又不是神醫,又怎麼可能改變衛瑤的命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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