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韞下意識側頭睨了眼身邊靜坐喝茶的沈煜,抿了下唇,轉頭答:“尚好。”她今日攬鏡便見眼底的烏青了,昨夜壓根兒就沒睡幾個時辰。
李氏在他二人之間來回打量,心底發笑。昨夜她可都盯著呢,四更天了才叫人燒水送進去。這小子天不亮還破天荒地在院子裡練了好一會兒劍,跟勁兒使不完似的。
李氏拉著他二人說了會兒話,聽聞他倆還未用早膳,便又吩咐人端上來幾道熱騰騰的小菜,讓他倆留在她這兒進一些吃食,再去宮裡複命謝恩。皇帝金口玉言賜的婚,禮節上總要進宮去謝一謝恩。
兩人用過早膳後遂一齊告了退,剛走兩步,又被身後的李氏叫住了:“禦之,你腰上的玉帶鬆了。怎麼係的?毛手毛腳的,不像個樣子,這還得進宮麵聖呢。”
沈煜聞言低頭瞧兩眼,正準備伸手去扣,便又聞李氏道——
“嬌嬌,你幫禦之理一下,在腰後他瞧不見。”
薑韞怔了一下,猶疑了一下伸手去擺弄那玉
帶,觸到他腰間硬邦邦的肌肉,動作有些僵。她實不是伺候人的料,半晌也沒折騰好,在李氏的注視下有些臉熱。
正懊惱時,沈煜伸手過來,摸索了一下將之重新扣好了,側頭低聲對她道:“夫人可要勤加練習才是。”
薑韞忍不住瞪他一眼。
要不是當著李氏的麵,她瞧都懶得瞧一眼。還勤加練習呢?□□做什麼春秋大夢。
沈煜壓著唇角若有若無的笑意,拉著她一道告辭,出了李氏的院子。
進宮去的馬車已經備好了,二人出府後便上了馬車往大明宮去了。
薑韞掀起車簾往外看,興寧坊的一切於她而言尚是陌生的。寒冬臘月裡街上行人來去匆匆,許是這寬闊的馬車太華貴,一路上引起不少人注視,她望了一會兒便放下了車簾。
剛坐正,便聞耳邊低低一聲輕喚,似將這二字在唇齒間研磨——
“嬌嬌。”
薑韞渾身一哆嗦。
“是夫人的小字嗎?”沈煜頗有興致地問。這小字倒是和她的性子相去甚遠,要不是適才聽李氏便這般喚了她數回,還真不太相信。
“……侯爺還是叫妾四娘或是韞娘吧。”薑韞僵著聲道。
她其實並不喜歡這個她父親當年隨口取的小字。李氏自打從祖母那兒問來了,便時不時這般喚她。這名字在李氏口中尚能接受,到沈煜嘴裡簡直聽得她頭皮發麻。
沈煜聞言,輕輕頷首,以示他聽見了。
薑韞稍稍鬆口氣。
自是聽不見沈煜在心裡又默念了好些聲。
馬車一路載著二人翻湧的心緒,四平八穩地駛向薄霧籠罩的大明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