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舉筷,側頭問身旁的薑韞:“想吃什麼?”
“侯爺不必顧妾,妾自己夾便是。”她垂著眼睫道。
他便不再問了,舉起酒樽同薑祿推杯換盞。
一桌子玉盤珍饈,配以瓊漿玉液,卻是乏味得很。
用過午膳後,薑老夫人年紀大了難以久坐,被人攙著先告退了,臨出堂前,又忽然轉頭道:“四娘,你跟祖母來一趟。”
薑韞不明所以,也沒多問,起身跟了過去。
西廂房內,二房夫人王氏正焦急地來回踱步,一抬眼見薑老夫人和薑韞進來了,便忙不迭上前去。
薑韞見此滿腹狐疑。
王氏拉著她入座,麵色有些憔悴,望著她的眼神莫名滲人,有些支支吾吾的,語氣卻是不容拒絕:“四娘,你可得幫幫二嬸!”
薑韞頓時蹙了眉,望向上首的薑老夫人,卻見她兀自垂著眼喝茶,作壁上觀。
“你年幼失恃,這麼些年來,二嬸我可幫襯了你不少。如今二嬸娘家遭難,你可千萬不能見死不救啊!”王氏聲音沙啞,語帶哭腔。
薑韞眉頭越蹙越緊,見不得她這要死要活還往自個兒臉上貼金的樣兒,淡聲道:“二嬸娘家遭難,還不快去同二叔一道想想主意。來尋侄女做甚?縱是侄女有意,又能如何相助?”
王氏的幾個兄長皆無多少出息,靠著恩蔭混日子,不少在京城裡惹出麻煩收不了場,最後求到妹婿這兒幫著收拾爛攤子。薑家二房抹不平的,便又讓長房出力。誰叫薑家在朝中權
勢滔天呢,遭人惦記。
“四娘你有所不知,眼下唯有你能救一救二嬸了。”王氏拿著帕子輕拭眼瞼,“我那三哥牽扯進吏部考功司受賄案裡,被大理寺的人扣走了,整整三日不曾放人……”
薑韞目光一冷。
王家人怎麼牽扯到吏部考功司受賄案裡去了?薑祿手底下的人出了紕漏,治下不嚴已是受了處分,好不容易撇清了乾係,這下弟媳的娘家又栽了進去?
“王郎去歲升遷,是賄賂了吏部郎中?”她涼聲問,目光如刀。
王氏瑟縮了一下:“這……三哥向來老實,斷不會做出此等投機取巧之事,定是有人冤枉了他!”
“若是清白無辜,大理寺為何不放人?”薑韞氣笑了,“這何止投機取巧,分明是觸犯了重罪。一個不慎,連薑家都會被牽扯進去脫不了身。二嬸想必已找過我父親了,怕是無果吧?”
她並不記得前世出過這樣的事,想來是薑祿暗地裡將此事壓了下去,沒讓身處皇宮的她知曉。
平日裡小打小鬨幫一幫是情分,到這個份上,薑祿險些自身難保,哪還管得著弟媳的娘家人?
王氏目光閃爍:“哪有你說得那麼唬人?他當真是被牽連進去的,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犯什麼重罪啊!四娘,二嬸拜托你幫幫忙,你就讓……讓侯爺在戶部勾畫的名單上把我三哥的名諱給劃掉就好了……”
薑韞聞言臉色一變。
怪不得來找她。
“二嬸說笑,朝政之事豈能如此兒戲?”她言罷,當即起身告辭。
王氏一時間心如死灰,見薑韞頭也不回態度冷硬,心下又頓時火氣直冒,也不顧上首靜坐的薑老夫人了,口不擇言:“見死不救還如此冠冕堂皇!恐怕你是在永平侯跟前連句話也說不上吧?”
薑韞聞言時已至門邊,腳下微頓,爾後麵無表情地推開門。
卻未料在門外瞧見了眉頭輕皺的沈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