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小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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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幾步路的距離,杜英慢下了腳步。

“孩子,你爹娘呢?”

蘇默文早聽到身後車輪滾動的聲音,隻是沒想到這輛車會為自己停下來。

他仰頭看向溫和俯身的男人,動了動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總歸不會是家裡的每個人在返程前都沒有想起他……諸如這樣的話。

杜英於夜色中辨出男孩為難的神色,便不再多說,隻確定這孩子不是與家裡人走散後,又問了他的家在朱音莊,就讓應行去征求板車上“小屋”裡的糯糯的意見。

這矮瘦的男娃瞧著比他的任何一個孩子都要小,如果糯糯願意的話,倒是可以讓兩個孩子一起待在那處,也能更暖和些。

杜映雪聽完二哥的話:“……”

她探出頭,果然瞧見不遠處正低垂著頭凍得有些瑟瑟發抖的熟悉身影。

難怪從剛剛開始她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得到小女兒首肯後,杜英就將這小男娃也抱上板車,總歸回杜家莊也是要路過朱音莊的,順帶捎一程也不算麻煩。

不過若是糯糯不願意與陌生男孩獨處在自己心愛的“小屋”裡,杜英自然不會勉強,隻是會將自個兒的棉襖脫下來給這衣著單薄的孩子,便叫應行與應維受累,哥倆輪流抱回去便罷。

蘇默文被孔武有力的臂膀抱起,騰空的那一瞬間,一種陌生的感覺充斥在他的周身,既安全又溫暖。

可在下一秒,當男娃的雙腳踏到板車上時,蘇默文與杜映雪來了個麵麵相覷。

男孩愣怔半晌。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最近夢裡頻頻出現的小女孩此刻竟端坐在他麵前。

在大半個月前的那次挨打中,其他不痛不癢的皮肉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可他的後腦勺當時受到板磚的重創,紗布隻纏了五六天,姐姐就懶得再為他替換,於是現下也就光禿禿一顆腦袋。

今天出門前他還摸了摸後腦的傷處,不碰時無甚感覺,可稍微觸碰便如針紮一般,刺得他腦仁生疼。

更要緊的是,他還發現自己原本圓圓的後腦勺竟就那麼凹進去了一小塊,約莫一寸長,半指寬,像是骨頭錯了位。

可蘇默文畢竟才四歲,也不清楚傷到這種程度的嚴重性,薄薄一層黑發長起來,似乎也能蓋住那凹陷處,隻要晚間睡覺時不再平躺,也並不很影響日常生活。

而且就算他向爹娘提起,也難保不會又挨一頓呲。

杜映雪無語地瞧著呆滯的男孩,又掃了眼他身上薄到發指的灰襖,終究還是歎了口氣,將小門打開,“進來吧。”

蘇默文的世界裡隻剩下了這抹紅色。

小姑娘裹在鮮豔奪目的厚襖子裡,脖間還圍著毛絨絨的防風套子,腦瓜上頂著的虎頭帽更是將發絲乃至小耳朵都遮擋得嚴嚴實實,隻留下靈動的烏眸與挺翹的鼻子留在外麵,頰邊許是被冷風吹得起了些紅意。

他的四肢是前所未有的僵硬,隻能像個木頭人般遵從麵前人的指令,呆呆地彎腰俯身,低頭鑽進了那扇小門。

兩個半大孩子相顧無言,“風雪小屋”內甚至還留著些許空地,所以杜映雪與蘇默文並未緊緊相貼,而是拘謹地各占一邊,誰都沒有主動說一個字。

與杜映雪的度日如年之感異曲同工的是,蘇默文現下隻覺自己屁股底下厚實的軟墊分外灼人,直燙得他坐立難安。

就在兩人都如坐針氈之際,小小的木屋內響起了一串清晰的肚鳴聲。

杜映雪不禁側頭看去,自然沒有錯過男娃霎時紅得仿佛要滴血的耳尖。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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