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相見(2 / 2)

君妻薄情 寶簾銀鉤 3957 字 3個月前

虞枝覺得這想法已經是她最離經叛道的反叛,可是待匡扶社稷那日來臨,無論成功與否,她都不會再是王朝的皇後。如果她還活著,身上的擔子是否可以放下了呢?

虞枝倚靠著窗邊,喝下了春桃遞過來的藥。

幾日時光在平靜中度過,因著謝玄忙於朝政,一時間除了每日午時雷打不動地來同她用午膳之外,虞枝很少能在其他時候見到他。儘管胡泉一直在她身邊朝她吹耳邊風,想要她張口親自請謝玄過來,但是她全當耳旁風左耳進右耳出。她一個人待著至少心裡還能平和些,不用擔心這擔心那,她腦子壞掉了才會請謝玄過來給自己添堵。

自從決定和元澈密謀奪權,虞枝就已經開始時不時地擔憂起未來。

如果失敗了……虞枝不敢想謝玄會暴怒成什麼樣子,不知道他會不會對她處以極刑,更不知道這將會牽連多少人。

所以她想等到見過父兄後再做打算。

這日虞枝正鋪展了畫紙,終於打算開始畫一幅丹青給謝玄。剛一點墨,門外就傳來春桃有些興奮的聲音,伴隨著她噠噠的腳步聲。

“娘娘,虞大人和虞夫人進宮來了,此刻就快到鳳寧宮外了!”春桃隻見過一次虞家人,但是這不妨礙她為虞枝即將見到家人高興。

‘啪’地一聲,虞枝畫筆沒拿穩掉在宣紙上,墨汁瞬間飛濺出點點梅花。

虞枝顧不上去看,忙提裙走出去。

果然,外邊抬轎子的平穩腳步聲已經漸近,緊接著太監的一聲‘落轎’使得整齊的聲音一瞬間停下,她的父母兄長從轎子出來。

“父親……”她輕聲,接下來的‘母親、兄長’像是卡在喉嚨似的,叫不出來,咽不下去,未語淚先流。

風塵仆仆、滿鬢繁霜的幾人猶如讓虞枝下滾水裡燙了一遭,從裡到外找不出一處完好的地方,直要把她的靈魂都煮沸,她才反應過來,跑上前抱住了自己的母親。

空蕩的衣衫下是虞夫人骨瘦如柴的軀體,自從虞家失寵於皇帝,她就沒有睡過一個安寧覺。不是為在外的丈夫兒子擔心,就是為在內的女兒擔心。

虞夫人對元臨已是早有怨言,隻是丈夫兒子是堅定的保皇黨,女兒又是皇帝的妻子,一切不滿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這回謝玄謀反建立新朝,反倒是讓她有了一絲隱秘的痛快,甚至當她聽說謝玄割了元臨的頭,燒了元家的廟宇之時,她也未曾覺得有什麼。直到謝玄離經叛道地把自己女兒虞枝留在鳳寧宮,而他日夜出入,置流言蜚語於不顧,她才琢磨出些與眾不同的東西來。

謝玄怕是早對虞枝存了覬覦之心。

新朝皇帝與前朝皇後,實在是不能宣之於口的禁忌。

虞夫人心裡五味雜陳,一方麵希望自己女兒要不然就從了謝玄,至少眼下讓自己過得好些,一方麵她對自己女兒又是再了解不過,知道虞枝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格。一時虞夫人後悔不已,暗叫不該讓虞枝學那麼多禮教規矩,養成和虞家父子一樣的一根筋脾性,反倒是害了女兒。

“我的女兒,這些日子可是受了不少委屈吧!”虞夫人捧起虞枝的臉翻來覆去檢查了幾遍,不見有被虐待的痕跡才稍稍放下心。畢竟不能指望一個亂臣賊子多麼愛惜虞枝,虞夫人猜測覺得是謝玄被虞枝的美貌吸引才昏頭要立虞枝做皇後。虞夫人自詡是過來人,對男人看得清楚,因此更是恐懼謝玄對虞枝失去了新鮮感後折磨她。

“母親,我在宮裡一切都好。”虞枝強忍著悲傷,收起眼淚。又聽哥哥和父親簡略說起流放途中之事,差點再次淚崩。

幾千裡的流放之路,她的父親和哥哥用腳丈量。她甚至很想問一問,此刻,他們究竟恨不恨元臨。但是鳳寧宮人多眼雜,虞枝隻能把一切按下,先叫人傳膳,一家人吃了個團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