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玄關和餐廳,看到景詹躺在起居室的沙發上。
他微曲著腿,眼睛閉著,臉色又那麼幾分憔悴,和平時不近人情的樣子大相徑庭。
景念桐走過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燙手。
她正要收回手,手腕募地被攥住。
景詹睜開眼,漆黑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坐起身。
景詹捏了捏眉心,醒來的樣子看起來比睡著還要更差一點,頭痛讓他眉心擰著。
他沒鬆開手,手心也是燙的,拇指無意識地在她手腕摩挲了一下。
景念桐被他握著,一時也沒說話。
回頭去想,他好像從來都沒生過病。至少在她麵前沒有。
以致於景念桐看到他現在的樣子,竟生出一絲心軟來。
當了媽媽的人總是母愛泛濫。
她抬起另一隻手,摸了摸景詹的頭發。
這一下似乎讓景詹清醒過來,放開她,向後靠在沙發上。
“吃藥了嗎?”景念桐問。
景詹沒作聲,目光不明地看著她。
景念桐去給他倒水,杯子放在即熱飲水機的出口,聽到身後他低沉的聲音。
“你想要什麼?”
回答他的是輕微的水聲。
景念桐倒好水,走過來,遞給他。
景詹沒動,直直盯著她。
景念桐站在他麵前,說:“我想離開你。”
景詹的眼神沉下來:“我說過,隻有這件事,不行。”
也許是因為景詹生病,景念桐今天說話比平時都更溫柔一些,沒有攻擊性,也沒有那種懶洋洋的敷衍。
“我現在沒什麼求你的了。我爸已經決定,再過幾個月,就會去自首。他想陪我過完最後一個生日。”
她拿出一張卡,放在桌子上。
“當時從你這裡拿走的錢,我知道對你來說不值一提,不過我陪了你這麼多年,應該夠還了。”
沒了爸媽的事,也就沒有再受製於景詹的理由。
她想要離開,已經不需要得到他的允許。
景詹的眼神晦暗不清:“你算得很清楚。”
“也有算不清楚的,不然我應該早就離開了。”景念桐笑了笑。
景詹從櫃子的抽屜裡拿了盒煙,點了一根。
他是個極度自律的人,沒有抽煙的習慣,此刻低頭抽煙的樣子,也是沉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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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詹在意她嗎?
在意的。
景念桐在他麵前作天作地,也是仗著他的在意,他的那點喜歡罷了。
但喜歡,是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也最不重要的東西。
景念桐不再看他,將視線移開。
然後在架子上發現一本她的寫真集,和一排嚴肅又正經的書擺在一起。
這本寫真是景念桐剛出道時出的,好幾年前,當時還沒這麼紅,銷量在現在看來很一般。
不過因為印刷量不高,年代久遠,早就成了絕版。
裡麵都是照片,配了一些毫無營養的文字,有些造型以現在的審美甚至稱得上土,憑著她的顏值才能抗住。
景念桐沒想到景詹會保存這種無聊的東西。
景念桐再往後看,她這幾年出的寫真不多,但無一遺漏,都出現在這個架子上。
心裡有些好笑,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她回過頭,四周被煙草味籠罩,景詹靠在沙發上,因為睡覺略微淩亂的襯衣領口,顯出一點陰鬱的氣質來。
不可否認,他連抽煙的樣子都是好看的。
景念桐看了他片刻,道:“話都說完了,我走了。”
景詹沒說話。
景念桐彎腰拿包,卻被他拽住手臂,趔趄了一下,跌坐在他腿上。
她垂眼,對上景詹深不見底的眸子。
她在裡麵看見自己的倒影。
景詹扣住她的後頸,景念桐低頭吻他。
一切發生得那麼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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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詹的自製力很好,從懷孕之後就沒碰過她。
暌違十個月的身體有著最本能的反應。
結束後,景念桐趴在景詹身上,他的手掌輕輕撫摸著她的臉。
景念桐懷疑再多一秒自己就會動搖,從他身上起來,很破壞氣氛地說:“分手炮也打完了,我真的要走了。”
景詹一言不發看著她,眼神一點一點冷下來。
門鈴就是在這時響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