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大乾是儒道的天下,不論是儒家還是天子,都不希望法家大昌。
如果提前暴露,必定會遭受儒家和人王的聯手打壓。
這次春闈必定進入不了本次科舉前三甲。
更不要說屹立朝堂,披紅掛紫。
這樣的結果不是司徒刑想要看到的,也是他不能接受的。
但是如果放任,司徒刑心中又有著不甘。
“告發!”
“一定要告發他!”
“天作孽尤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司徒朗你竟然敢無視朝廷法度,逾製這可是大罪。”
司徒刑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但是轉身走了數十步,他的身體不由的一僵,就連步伐也停頓了下來。
告發司徒朗不是不可以,但是司徒刑的身份有幾分尷尬。
親親相隱!
在《論語》中有一段孔子和葉公的對話。
葉公語孔子曰:“吾黨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證之。”
孔子曰:“吾黨之直異於是,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
葉公對孔子說:“我的家鄉有個正直的人,他的父親偷了人家的羊,他便親自去告發。”
孔子說:“我們家鄉的正直的人和你講的正直的人是不一樣的:父親為兒子隱瞞,兒子為父親隱瞞,正道的品德就在這裡了。”正如大虞皇帝確立“親親相隱”入律時所言:“父子之親、夫婦之道、天性也.雖有禍患,猶蒙死而存亡.誠愛結於心,仁厚之至也,豈能違之哉”?
大乾新立之時,將大虞的法律全部廢除,在《約法三章》,乃至《九章》的基礎上製定了《大乾律》。
但是大乾現在儒家盛行,重倫理。乾帝盤以“仁孝”治理天下。對倫理也是重視。
曾有明言,“子告父”“民告官”就是忤逆,就是不肖,輕則受一頓殺威棒,重則會被驅逐或者處死。
也正因此,大乾少有民告官,子告父者。
司徒朗雖然不是司徒刑的父親,但也是他的叔父,司徒刑告發他就是“違背倫理”,是忤逆不孝。
必然會遭到儒家弟子的“口誅筆伐”,嚴重了甚至會斷了前程。
“屈法以伸倫理。”
按照儒家的思想,倫理之情要在法律之上,就算親屬犯了重罪,你也要包庇他,如果不包庇就是錯誤的。
司徒刑有些接受不了,但是心中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儒家是百家之首,勢力遍布朝野。這種思想已經滲入大乾骨髓。
豈是他一個人能夠抗衡改變的?
就在他思量的空擋,祖宅中的劫氣越發的濃鬱,看著好似黑煙的劫氣。司徒刑知道,如果不進行製止,必定會引發出非常可怕的後果。
就在他猶豫之時,一絲絲沉重的帶著蠻荒氣息鼓聲,從祖宅內傳出。這個鼓聲仿佛有著特殊的魔力,司徒刑感覺自己全身的氣血都沸騰起來。
“戰鼓!”
“青銅戰鼓!”
隻有真正的戰鼓才會有這麼蠱惑人心的力量。
戰鼓之後,則是一個蒼老的聲音用著鄉間哩語在吟唱一段段曲折優美但又不失嚴肅的祭語。
司徒刑下意識的抬頭看天,他仿佛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景象,眼睛不由的收縮,眼角崩裂,流下一絲絲血痕,就連緊握寶劍的手背更是鼓起一根根好似蚯蚓長蛇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