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皇宮
乾帝盤一臉嚴肅的端坐在龍椅之上,司禮監大太監李德福眼簾下垂,好似在打盹。但是他的身體卻站的筆直,而且眼睛的餘光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乾帝盤的身體。
“北郡!”
“又是北郡!”
乾帝盤將手中的密紮重重的扔在地上,憤怒的吼道。
不論是宮女還是太監,都因為人王的憤怒而感到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出一聲。
唯獨大太監李德福是一個例外,他仿佛根本沒有感受乾帝盤的憤怒,也不知道什麼叫做伴君如伴虎,他還是和往常一樣站在赤色的台階上眼簾下垂,打著瞌睡。
乾帝盤眼睛圓睜,因為暴怒氣息有些不穩。當他見到好似正在瞌睡的李德福,眼睛中不由的閃過一絲親近和好笑。
“你這個老猴,就知道偷懶!”
“你說這件事應該怎麼處理?”
正在瞌睡的司禮監大太監李德福有些慵懶的伸了伸懶腰,看起來好似一頭優雅剛剛睡醒的貓,人畜無害的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好似鄰家老漢一般。
過了半晌,他才有些幽幽的說道。
“老奴隻負責內廷。對外麵的事情不了解,陰人不得乾政是老祖定下的規矩。”
“陛下就不要為難老奴了。”
乾帝盤看著明顯有些推諉的老太監,眼睛裡陡然升起一絲好笑。
“休要推脫,這份密紮是你家那個小猴子遞上來的。你是他們的老祖宗,怎麼可能脫得了乾係?”
老太監臉色一怔,這才從台階上慢悠悠的走下,從地上撿起密紮,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
“北郡書生暴動,據密紮中說,成郡王和儒生發生衝突,有數個書生被擊殺,現在北郡就像是一個被捅了的馬蜂窩,已經有數千儒生走上街頭。”
“還有朕剛封賞的那個鎮國司徒刑,又寫出了一篇雄文,已經證得聖道。百聖震動,亞聖親臨。”
乾帝盤臉色陰沉,眼睛中隱隱有著怒火。
司禮監大太監李德福身體陡然一僵,臉上身上再也沒有慵懶之色,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猛虎,全身上下有著說不出的氣勢。
“這些儒生真是可恨!”
“竟然敢要挾成郡王,真是該殺!”
“陛下,隻要一道口諭,老奴就讓猴崽子們殺光他們。”
乾帝盤眼睛中流露出權衡之色,一時間沒有開口。
“隻是這個司徒刑有些麻煩。百聖震動,亞聖親臨,這是儒家百年少有的俊傑,上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大虞初立,大儒董仲舒提出“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再久遠的,就是關西孔子楊雄,他的《太玄經》成書之時也有如此的威勢,這兩人最後可都成就了聖人。所以,儒家有言,百聖震動者,必定成聖。因為他已經摸到了聖道的軌跡,隻要假以時日的積累,必定能夠成就聖道。”
“民間文壇,也將這類人稱為小聖人!”
“如果將他擊殺,儒家恐有大變!”
老太監李德福挺直自己的腰身,眼睛寒光閃爍,有些為難的看著乾帝盤。
乾帝盤的眼睛裡也流露出一絲為難之色。
雖然他登基後勵精圖治,努力打壓宗門的勢力。但是儒家作為百家第一宗門,勢力不僅沒有收縮,反而有越來越強的趨勢。
如果擊殺儒家最有潛力成為聖人的青年,恐怕聖山的那幾個老家夥都要破關而出。
就在他正在猶豫的時候,宮殿外的登聞鼓陡然自鳴起來,一個身穿青色衣服小太監,捧著一份奏折,風行電掣一般的向宮殿衝來。
“報!”
“北郡儒生暴動!”
“北郡總督霍斐然急奏!”
乾帝盤端坐在龍案之後,沒有任何意外的抬起頭。他的眼神幽幽,裡麵仿佛有著萬裡山河,更有著日月星辰的起落。
仿佛隻要他目光能夠到達的地方,都是他的疆土。
人畜無害老太監,輕輕的退回剛才站立的地方,仿佛他從來沒有移動過一般。但是地上的密紮卻十分詭異的回到乾帝盤的龍案之上。
“霍斐然垂垂老矣,更沒有了血性。成郡王沒有掣肘,勢力擴張的很快!”
“當年本想補償一下那個孩子,沒想到現在竟然有幾分尾大不掉。
乾帝盤看著龍案之上的奏折,仿佛在自言自語,又仿佛在說給老太監聽。
老太監好似沒有聽到,眼簾下垂,好似打著瞌睡,腦袋一點一點的。好在乾帝盤也沒有打算讓他回答。
“如果二十年前,朕必定將他們統統殺光。這天下是我大乾的天下,豈容他們這些儒生放肆!”
“但是今日朕卻想妥協。老猴,你說朕是不是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