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澤的話雖然聽起來有些無理取鬨,但是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道理。
正如他所說,大家對上古,中古很多字體字形都沒有研究。
就算司徒刑真的是隨手塗鴉,自己也沒辦法鑒彆。
“嗬嗬!”
司徒刑環顧一周,看到眾人眼睛中那隱藏不在的狐疑,嘴角不由的上翹,臉上更是流露出一絲嘲諷之色。
過了半晌,他才幽幽的說道。
“世人都說李公子乃是李家玉樹,更是知北縣第一公子。”
“真是見麵不如聞名!”
“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李承澤三翻四次的找司徒刑麻煩,就算是泥人也有幾分火氣。
所以,司徒刑也沒有在忍讓,而是直接嘲諷。
“你!”
李承澤看著司徒刑嘲諷的神色,臉色不由變得鐵青。但是司徒刑並沒有給他狡辯的機會,環顧四周,見眾人的視線全部落在他的身上,這才淡淡的說道:
“書法之道博大精深!”
“有草書,有篆書,有行書,有楷書,有甲骨文,有鐘鼎文等等,但是,不論何種文字。”
“都有三種境界!”
“哪三種?”
呂太公聽到司徒刑的高論,好似小學生一般,忍不住問道。其他人雖然沒有問,但是眼睛中也都流露出渴求之色。
“畫皮!”
“畫骨!”
“畫心!”
司徒刑輕輕的點頭,一臉鄭重的說道。
“畫皮者,隻得皮毛,橫平豎直,結構緊湊,但是卻匠氣十足,沒有內涵。”
“當今書寫者,大多是這種境界!”
“字體優美,但卻沒有神魂!”
司徒刑的話很清脆,四周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呂太公等人不由輕輕的點頭,現在的人大多都是如此。
不求甚解!
更沒有恒心,和古人相差甚遠。
書聖王羲之為了練字,墨汁染黑了池塘。
草聖張旭為了練字,寫禿了的毛筆能夠形成筆山。
而現在的人,貪求享受,下不得苦工。
正如司徒刑所說,大多停留在書道的第一層境界上。
“第二層境界呢?”
呂太公暗暗點頭之後,有些好奇的問道。
“第二層境界就是畫骨!”
“骨就是神髓,就是精神,到了此境界的人,寫出的字不再呆板,而具備了神髓,具備了靈動。”
“這樣的人,脫離了匠,成了家!”
“隻要加以磨礪,將來必定能夠成為遠近聞名的書法大家!”
“原來如此!”
呂太公再次點頭,司徒刑的話說的有道理。
但是,這樣的人在大乾也並多見。就那知北縣來說,能夠達到第二層境界的也不過雙手之數。
“沒錯!”
“沒錯!”
其他幾位家主交換了一下眼神,彼此點頭,一臉的認同。
“第三層境界則是畫心!”
“有道是畫皮畫骨難畫心。”
“畫心最難!”
“畫心之難,難於上青天。”
“如果說,畫骨之道,隻要勤於練習,持之以恒,或者是十年,或者幾十年,終有機會成就。”
“但是,畫心則不然!”
“他需要對書道有著特殊的體悟,從而形成自己獨特的書道!”
“隻有這樣才能最終達到畫心的境界!”
“這樣的人,皆是鳳毛麟角之輩。有的人終生難得一見!”
“這!”
“這!”
“這!”
不論是呂太公,胡禦道,還是白自在等人眼睛都圓睜,一臉的震驚。
他們真的被驚到了!
誰也沒有想到,一個個小小的文字中,竟然蘊含著這樣大的學問。
畫皮!
畫骨!
畫心!
這幾個簡單的詞彙,卻讓他們看到了書道的路徑。
“可惜老夫是粗人出身。”
“如果當年能夠堅持,也許今日。。。”
胡禦道眼睛迷離,好似回憶起小時候在父母的督促下練字的場景。
如果不是家境貧寒,又突遭變故,也許他不會成為一個屠夫,而會成為一個讀書人也說不定。
其他幾位也被觸動了心思。
眼睛中都流露出回憶痛苦之色,但是正如詩詞所說的那樣:
“少小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現在想的再多,也晚了!
隻能期望後世子孫爭氣,彌補他們年輕時的缺憾。
想到這裡,一個個人的眼睛陡然亮起,好似一頭頭饑餓難耐的惡狼,直勾勾的盯著呂太公手中的百壽圖。
恨不得爭搶過來。
呂太公的身體不由的一滯,肌肉本能的收縮,好似母雞護雛一般將百壽圖護在身後。
他有一種直覺。
為了這幅百壽圖,這些家主,真是什麼臉皮都可以不要。
胡禦道看著呂太公戒備的神色,心中不由暗暗的可惜。
呂太公的直覺並沒有錯,他剛才的確是升起了搶奪的心思,大不了日後給呂家一些補償就是,哪怕多給一些也無所謂。
畢竟,和人才相比,錢財都是身外之物。
他是如此心思,其他幾位家主何嘗不是如此?
“你說了如此多,還沒有說,究竟怎麼證明字體的真實性呢?”
李承澤看著好似惡狼一般的諸位家主,強忍著胸口的憋悶,看似無理取鬨般大聲質問道。
“哼!”
“真實愚不可及!”
司徒刑看了一眼麵色古怪,眼睛赤紅,好似輸光了的賭徒一般的李承澤,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絲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