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1 / 2)

人是一種很神奇的生物, 往往手黑的時候,經常是一黑到底,看著手中隨意亂抽的信紙鋪撒開來的文字, 張小月傻眼。

這,絕對是九十年代投稿一朵奇葩!

彆人的投稿,且不說各種BUG多如篩子,最起碼文風都是正常的男追女!

這一篇,反其道而行, 女主強勢大膽倒追男仔,還是女主把男主往牆上一推, 最原始的壁咚那種, 你說壁咚就壁咚吧, 女主勾著男主的下巴, 色迷迷的調戲, “長的這麼帥, 不如從了我吧!”

說罷,還上手, 把男主的上衣一撕, 肆意的拽著破碎如布條的衣服往身後一甩,男主微側著身, 兩手捂著身上重點部位,白皙的皮膚襯托著淡淡桃紅色的嘴唇,額前碎碎的黑發半遮著一雙眼波漣漪的桃花眼,眼神迷離勾人心魂。

低頭假裝看稿的張小月有些傻眼。

這樣的稿子文風不差, 真的,放在後世依然有粉喜歡,可關鍵是現在是九十年代,不說社會風氣如何,但說少男少女單純能不能接受這樣的梗就是一個問題。

李昂把下巴磕在張小月的肩膀,眼神微微迷惑,看向張小月貼在她耳邊問,“男人上身有重點部位?”

張小月一臉懵:“……”是哦。

眼睛眨巴眨巴想,看文好像褲子沒脫吧,褲子沒脫從哪來的重點部位,大夏天的光膀子的男人比比皆是,看的多了習慣了,就想不出有什麼重點部位需要雙手去捂。

對於李昂這種心竅八麵玲瓏的少年,腦子太過好使,眼珠子一動,眼神就微微看向自己的胸口,然後又看了一眼張小月的胸。

李昂平胸。

這很正常,有胸就怪了,這有什麼好捂的?

張小月也平胸。

少女還未發育,微微兩個玲瓏胸型,要捂的話……

李昂的神色古怪了起來,微微挑著眉,下巴微側眼睛半垂不垂,眼神仿佛像個小勾子,一勾一勾眼波讓他身旁的少女險些炸毛。

張小月有一種對方的眼神勾著她身上的衣服的錯覺,身體轟的一下巨熱,本能微微側身想躲避李昂帶著勾子似的目光,雙手羞澀的想捂胸,理智控製她停止這麼弱智的動作,又沒怎麼,捂什麼捂,搞得她跟稿子裡那個被調戲的男人似的,滿身的欲迎還拒。

紅著臉又羞又氣,張小月語氣凶巴巴的吼他,“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眼睛往哪瞎看,眼珠子不要了我幫你挖出來!”

李昂被張小月猛然一吼,像是突然回過神,白皙的臉龐一下就紅了,神色閃躲比張小月還羞澀的樣子,眼睛都不知道看哪好了,風輕雲淡的神色也幻滅了,急站而起,眼神呆萌動作一本正經指著廚房,“飯菜我都燒好了,我這就去端。

以前信誓旦旦,自己肯定不會像原主喜歡李昂的張小月軟軟的趴在了桌上,整個人在燃燒。

越來越炙熱的溫度,難以控製的羞澀,無一不在訴說,她,對李昂動了情。

真是好羞澀的感受!

明明不想,偏偏難以控製。

一點點的小事,就帶動情緒;一點點的情緒,就擾亂心境;一點點的歡喜,就這麼緩緩蔓延,而她無力抗拒。

這,就是喜歡吧。

人說感情一事,不已理智為準,不是你想愛就愛,想不愛就不愛,人之一生,最難控製的就是喜歡。

比如說她,離去倒計時已開始,離去之前竟然被李昂撩撥得無力抗拒。

又比如說女主,蘇晶晶最喜歡的人是李昂,被男主張天撩撥,意亂情迷與張天發生關係,從此糾纏纏綿

,喜歡的是一個,在一起的是另一個,各種委屈,各種男主吃醋……

說起蘇晶晶的委屈,一開始是委屈爸爸對李昂哥哥的單獨談話。

張國慶一身軍人風的嚴肅,“男孩從小就應該豎立強大的自信力,好好學習自強不息,還有承擔起身為男人的責任感。”

“公平的來說,我應該讓你們三個同時對家裡的兩個妹妹一樣的照顧,但小天控製力差,天生的就喜歡柔弱的妹妹,我不想把小月養得嬌弱隻靠男人照顧,所以張天不合適;小宇看著脾氣溫和好說話,骨子裡執著,喜歡就越喜歡,不喜歡就越不喜歡,我不想讓小月在偏心的沒邊的小宇麵前受委屈。”

那個時候蘇晶晶還很小,懵懵懂懂不明白爸爸對李昂哥哥說的話。

她想跟李昂哥哥玩,卻被爸爸和平時不一樣的聲音給嚇到了,陽台遮住了她的視線,卻遮不住爸爸的聲音,“李昂你從小就聰明,你不會想不到同樣是哥哥妹妹,同樣是家裡唯二的女孩子,你們三個小哥哥都圍著晶晶,對小月妹妹冷漠排斥,小月妹妹的心裡會怎麼想?”

蘇晶晶當時委屈的都快哭了,一直不都是哥哥們寵著她嗎,為什麼小月妹妹一來就不可以了,爸爸要讓張小月分去哥哥對她的寵愛。

李昂記事的早,離開自己的家,到了新家,雖然新家的叔叔對他很好,告訴他可以喊叔叔,也可以喊爸爸,都隨意,對他無微不至的關懷,但寄人籬下的感覺,還是有的。

那個時候的李昂年歲也不大,八麵玲瓏的手段尚未成熟,做不到後來的即使對著仇敵也能笑的風輕雲淡看不出他內心的情緒。

張國慶是一個大男人,一個人要照顧5個孩子,還要上班,他擔心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發生讓他不願見到的一幕,家裡的四個欺負一個新來的,矮到還沒他腿高的小丫頭得有多慘!

李昂低著頭想了想:“小月妹妹的防備心很強,我還沒靠近,小丫頭一個冷眼就過來了,冷颼颼的不好接近。”

這個時候的張國慶還不知道,他一句話的功夫就給現在的兩小隻挖了一個坑,坑了張小月,也坑的李昂好慘,他是這麼對年幼的李昂說的,“你一個生在外交之家的孩子怕什麼,你爺爺交給你的八麵玲瓏的手段呢?不就是哄一個小妹妹嗎,有那麼難嗎?”

“叔叔教你一個方法,習慣成自然,你天天和小月在一起,她傷心的時候,你哄哄她;她難過的時候,你安慰她;她不高興的時候,你逗都她;她睜開眼看見的是你,轉個臉看見的還是你,不用回頭就知道你在她身後保護她,日日月月年年,沒有什麼小丫頭是搞不定的,老鼠和貓從小一起長大還能成為好朋友呢,更何況你倆又不是天敵,你天天護著她,她還能咬你不成。”

張國慶教李昂這個方法的時候,怕小月在他一個錯眼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卻沒有想過這個方法是怎麼來的。

這是他有了心儀的女孩不知道怎麼追,木木呆呆的,想不通就隻顧著自己埋頭訓練,把不該有的想法都甩開。

被他心儀的女孩可不是軟妹子,好容易創造了一個見麵的機會讓那呆頭鵝對她產生了好感,呆頭鵝一腦袋紮在訓練裡不來找她,她能怎麼辦?

找閨蜜幫忙,讓她閨蜜的對象教呆頭鵝一個方法,找各種機會接觸,日日相處,讓對方習慣了身邊的人,習慣成自然,時候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九十年代人感情含蓄,六七十年代的感情更含蓄,李昂他未來的老爸受了李昂未來媽的命令,跑去給戰友傳授秘訣,他那個時候也青澀,哪好意思說我教你怎麼追女孩,就繞著圈子引導,當初這圈子繞的大了,張國慶把人娶回家了還不知道這方法是追女孩用的,更不知道這方法被他後來又還給了他兄弟的兒子。

坑的人家兒子一腦袋血。

還沒體會過被坑的感覺的李昂,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張小月低著頭紅著臉手腳麻利收拾好桌子,李昂將一盤又一盤張小月點過的菜送上了桌。

上菜時香氣四溢,顏色金黃香脆微甜,略帶著酸爽的滋味還未入口,口水咕咚一下吞咽下去的張小月看著那色澤鮮豔的咕嚕肉眼睛都直了,空氣裡有蜂蜜的香氣,有菠蘿的清香味,還有冰糖融化後染上菠蘿汁的粘稠晶瑩混合酸甜氣息。

激動的打了個響指,張小月一臉驚喜,“這是我奶奶的拿手好菜!”

李昂彎起唇角,衝著張小月甜甜的一笑。

這是張小月的招牌賣萌。

被李昂這麼一拿來主義現眼給她看,弄得她又好氣又好笑,心裡還甜絲絲的覺得他這麼笑好可愛。

明明是玉樹臨風清俊如畫裡的古裝美男,偏偏要裝可愛賣萌給她看,真是萌得她想說討厭都怕自己的表情控製不住的,得意又矯情。

誰不喜歡自己的男朋友長得特彆好看,帥的天怒人怨還模特身材,愛美人之本性,自古有姐兒愛俏,如今有被萌得一臉血的少女。

同一個屋簷下被刻意融入習慣成自然之後,張小月體驗到了十年青梅竹馬產生的甜蜜暴擊和默契。

這種感覺不受理智所控製,不受思想所阻礙,喜歡的心情,甜蜜的滋味,如天下下雨,落花紛飛一樣,那麼自然。

張小月最愛咕嚕肉的酸甜汁美味,最喜歡糖醋裡脊肉炸得脆脆焦香口感,一個是最愛,一個是心頭好,兩個小妖精同款酸酸甜甜,卻能讓張小月吃出不一樣的酸爽,一個人乾掉一盤,還意猶未儘。

一盤不夠,兩盤來湊,好好吃個過癮。

“李昂你好厲害哦!”張小月忍不住口水泛濫捏著筷子夾到嘴裡嘗嘗,差點沒美得她咬了自己舌頭,和她記憶裡的美味一個滋味,這就是她奶奶的拿手好菜,衝著李昂豎起一個大拇指表揚表揚,張小月不客氣的左一個咕嚕肉,右一個裡脊肉,吃得腮幫子鼓鼓眼睛舒服的眯了起來。

又上了盤色香味俱全的椒鹽掌中寶,再配上一盤清炒藕片和一盤小青菜,一盆蘿卜燉排骨,五菜一湯齊活。

給張小月盛了一碗排骨湯放在她麵前,少女隻顧著埋頭左筷子咕嚕肉,右筷子裡脊肉像個小倉鼠一樣不停的吃,其他的菜看都不看一樣,偏食偏的理直氣壯。

不管李昂未來有多厲害,智商有多高,他在被坑的年紀,還是年幼的孩子。

還是一個父母為了事業離他而去,過著寄人籬下卻又被名為新爸爸、實為爸爸兄弟的叔叔小心嗬護的日子,這讓他年幼的心又依戀又忐忑,自然是把張國慶的話放到了心裡,從小到大沒更改過,一直默默執行。

在李昂的記憶裡,全家人都喜歡吃辣,無辣不歡,阿姨每次燒菜的時候紅豔豔的辣椒都沒少放,張小月吃飯的時候,每次都低頭刨飯,夾個土豆絲放入嘴裡都能抽著半天小鼻子,眼睛紅紅的,伸著小舌頭直吸氣。

小模樣可憐又可愛,可惜除了爸爸,沒人注意到她對飲食的隱忍,有什麼吃什麼,能吃就吃一點,不能吃夾個一筷子再放棄,從小就努力的融入不讓自己顯得另類而格格不入,這對年僅五歲的孩子有多殘忍。

最先關心小月的是爸爸,爸爸知道小月吃不了辣,讓阿姨多做紅燒菜,清炒菜,每天蒸蛋羹給小月補充營養,年複一年,張小月從幼童長成少女還是沒有人知道小月她最喜歡吃的是甜食。

直到奶奶的再次到來,吃到奶奶燒的糖醋裡脊肉,張小月整張漂亮的臉蛋像是會發光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李昂動了心,默默的看著張小月跟奶奶學著做菜,張天笑她,吃飽了撐著沒事乾,學什麼燒菜,一身的油煙味,熏死人。

張小月對著張小天一臉假笑,笑眯眯的對他說:“我這麼可憐,自己不照顧自己,誰又會來照顧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少年,懂不!”

張小天嘴壞,心不壞,往往小月一說自己可憐對著他裝可憐,他就默默轉身,撓了撓頭靜靜的走了。

李昂心中一動,靠在走廊的門框上,看著小月笑眯眯的跟著奶奶學做菜,在跟著部隊離開的那段時間裡,第一次視線裡再也看不到小月的身影,他每日都要求自己做菜,一日一日,反反複複,就是這幾道酸酸甜甜的甜菜,直到再也忍受不了思念,加快速度培養人手,交接工作回到小月的身邊。

李昂不是想表功,但有一種他不說出來會再也沒有機會的不安,“張小月,我是跟你奶奶學的,特意為你學的。”

張小月眼眶發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衝動。

一種腦海深處裡潛伏的記憶慢慢浮出。

“真是便宜她了,本來就長的美,穿越做任務的人物還那麼漂亮,怎麼什麼好事都給她碰上了。”

“彆亂操心了,這個任務難著呢,沒那麼容易女配逆襲,就算是長得美又有什麼用,整本裡,任何女配炮灰都能得到自己專屬的男人,哪怕是不被男人愛也能跟男人睡,就她,整本書最美女配,沒一個男人喜歡她,到死都沒人碰她,光長的漂亮有什麼用,又沒有男人愛!”

“真的?怎麼可能?”

“對,第一女配的人設是終其一生求而不得,得不到父親的愛,得不到母親的愛,最喜歡的心上人招呼不打一聲突然消失,喜歡的男人沒有一個喜歡她,白長了一張臉,比不過處處不如她的女主,明明她漂亮,學習好,能力強,就是沒人喜歡她,得不到愛,求而不得到抑鬱,結局是活活氣死。”

“天啊,這麼慘一女配,太悲傷了!”

張小月穿來的時候,就沒指望過有人會愛她,想什麼就說什麼,不高興就是乾,反正她人設就不討人喜歡,何必委屈自己。

隻是她沒想過,親生父親不愛她,親生母親不喜歡她,倒是養父張國慶給了她濃濃的父愛,從來都都是排斥加生氣,就是瞪你討厭你,你給我滾遠點的李昂,一直守著她護著她保護她,在她從未考慮過情感即將離去之前,對她說愛她。

哪怕現在就立刻帶著她媽媽走,她那注孤獨一生的心也足以欣慰。

晚上睡覺的時候,張小月翻來覆去在床上煎餅子睡不著,心裡像有把火燒,她是來做任務的又不是來談戀愛的,該走還是得走,隻是怎麼個走法,走到哪裡去隱藏,需要仔細研究研究。

張小月就著月光從床上爬起來,習慣性的想拿電腦筆記本在電腦上分析,是大隱隱於市,還是小隱隱於野,想習慣性的在電腦筆記本上羅列兩種隱藏方式的各種利弊,相互比較。

走出房間,張小月莫名的就站住了腳步,視線不受控製的往牆壁處去看,噗嗤一聲歡暢的笑了起來。

“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到我房間門口坐著乾什麼?”少女的聲音嬌俏的在夜色中響起。

夜色之中,雪白的牆壁上,李昂仰著臉發呆,看見張小月出來,嘴角彎曲上揚,眉梢都是笑,“想你想的睡不著,守在你房間門口,等你。”

“能等的著嗎?”張小月這個時候像一個真正十五、六歲少女一樣天真活潑,“萬一我不出現呢?”

李昂:“我這不是等著了嗎,這就叫心有靈犀一點通。”

張小月燙著臉光著腳踩他,托煤老板的土豪氣,找的人乾活太賣力,全家水泥地被拖得發亮反光,夏日炎熱,在家躺在地上睡覺比比皆是,光著腳丫涼快的張小月一腳如願的踩到了李昂身上,接著身體失控,被李昂抓著腳踝摔在了他的身上。

可憐張小月五歲開始,就被這小家夥抱過、睡過,上學同桌,放學被拉著美其名曰爸爸讓我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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