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茉莉蜜茶(1 / 2)

呂雉和季心說的並非沒有道理。

前不久買完房後,薑晚容手裡就隻剩下五六千,算一下為了這茶葉,把一半兒都投了進去。

隻不過,薑晚容十分篤定茶葉會受歡迎:

“風險越大收益也越大,放心姐姐。該怎麼賣這茶葉我已經想好了。”

既然薑晚容都這樣說了,呂雉和季心雖然心中疑惑,卻也不再發問。

季心不認同地搖了搖頭,也就趕緊把試卷送到了李府去。

但是送完試卷之後,看著李瞻欣喜的模樣,季心想了想,就打算找他哥去商量一下。

總不能真的看著薑娘子被人一頓打不是?

還不知道自己在季心眼裡已經免不了一頓打,此時,薑晩容還在竹板上畫著紫砂茶壺的樣子。

然而,等到她找了一個燒陶的窯子去定做,才是犯了難。

她差點忘了,這年頭彆說是紫砂壺了,連青花瓷都沒有啊!

秦朝這時候燒陶工藝已經比較發達了,但是瓷器還屬於原始瓷器的範疇,而且價格相當之貴,至少幾千錢一套。

薑晚容跑了幾個地方細細看了半天,終於找到了辦法彌補。

雖然瓷器貴,但是陶器工也有手藝人會繪製低溫彩釉了。

最終薑晩容乾脆花了三百來錢做茶壺茶杯,又額外花了五百錢,讓師傅在上麵畫上山水畫的彩釉。

這樣,一套陶器做好後,憑借著外觀,也算是高雅。

泡茶的茶壺茶杯做好了,而這時候,呂雉也找來了一個會琴會唱的姑娘小雨。

小雨姑娘年紀不大,雖然看起來怯生生地怕羞,卻是形體美氣質佳,有幾分水鄉的靈動感,讓薑晚容瞬間眼前一亮。

此時,小雨被呂雉拉來,本來還有些羞怯緊張,可見到這位東家是個姑娘,瞬間也就大方開口:

“我聽雉娘子說,是您要學唱歌嗎?

雖然說唱歌是個天生賞飯吃的事情,但嗓音不好的後天學一學,遲早會有一點點提高的。您彆氣餒。”

薑晚容:……

這委婉的水鄉妹子紮起心來,可比季心這種糙漢子厲害多了。

被新員工紮了心,老板惱羞成怒,於是決定——

連夜開會搞培訓!

加班,為了業績,都得給她加起來!

首先是呂雉和小雨。薑晚容讓她們學了這一套煮茶的手藝,然後又讓小雨把蘇軾的幾首詞都譜了個曲子。

並且還大概跟她說了個牡丹亭的HE愛情故事,讓她自己發揮著改一改唱一唱。

而季布季心,薑晩容則是讓季布和季心兩人看著鋪子,順便學習下演技。

到了那天,如果他們看著有人拿著試卷氣勢洶洶地衝來鋪子裡找她,就演出一副老實鄉下人的憨厚模樣來,將她正在城北留園喝茶品詩作樂的消息透露出去。

“務必要演出鄉下漢子的實誠來,不能讓他們發現我是故意引導他們來回折返跑的。”

正坐在門處大口大口吃著西瓜的季心,聽到這裡一頓,抬頭問道:

“怎麼,薑娘子,難道你是故意把地方租到城北的?”

薑晚容:...

是她想多了,這貨根本就不用她培訓,本色出演就行。

吏學學室,馮洲拿著自己59分的試卷走出了學堂大門。

為什麼?為什麼?

他明明每次都是倒數第三來著!

比倒數第二和第一那倆傻憨憨,他一向都穩的很,在先生的考評語裡也好的多。

可是這次,就因為這個可惡的試卷,他居然淪落成了考倒數第一的傻鐵蛋子?

還有這個試卷,為什麼非得60分才及格?

他明明就差了一分!就一分!

一想到剛才先生看著他那不爭氣的目光,還有嚴厲地口吻說,讓他一定要把卷子帶回去給他父親看,還要讓父親簽字...

馮洲覺得自己人生都灰暗了。

這時,他看了霸占了自己倒數第三的李瞻,還言笑晏晏地和蒙靖捧著卷子興高采烈。

馮洲臉色一沉,等蒙靖走了,立刻叫上家丁,把李瞻往學堂後的小巷子裡一堵:

“我聽說,這試卷是你給先生的?沒想到你這小子是存了一肚子壞心眼!

這個判斷題,這個客觀題,還有這個論述題!你肯定是提前知道了題型占據先機,就是為了故意坑我的吧?

你小子怎麼心腸這麼黑!是不是欠打?”

“誒誒,馮洲馮洲,咱好歹也是讀書人莫動手,莫動手!你先聽我說。

這個東西雖然是我給先生的,可不是我發明的,是薑晚容那個小娘子讓我把試卷拿給先生,你要找找她去。”

其實,這馮洲此刻擼著袖子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李瞻到沒有太害怕。

馮洲他也了解,雷聲大雨點小,馮洲爹對他凶著呢,才不敢胡來。

總之,李瞻是一麵幸災樂禍,一麵又感同身受。

反正考試這東西,他也是受害者,什麼客觀題不用寫字?

明明糾結的他都要撞牆了!

正好,讓馮洲去幫他也出口惡氣。

等被薑晩容坑慘了的李瞻將這前因後果老老實實說了出來,馮洲立刻一擼袖子,臉色更凶了:

“就是你說的,天天做吃食和酸梅湯的小娘子?年紀不大,心腸倒是壞的很!

鋪子位置在哪裡?告訴我,我這就去找她算賬!”

等到打聽了薑晚容鋪子的位置,馮洲立刻牽過馬來,也不嫌遠,打馬飛奔跑到了城南的鋪子裡。

而等他去了,才發現自己撲了個空。

不過,那倆個看樣子一臉憨相的店員倒是實誠人,沒等他逼問了幾句,就已經老老實實地把薑晩容這個幕後主使供了出來:

“哦,你說我們家東家啊,她今日說要去城北的留園遊樂,還說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心情正好著呢。”

這話聽完,馮洲就更氣了。

這個留園,他熟!

平日裡如果趕上先生有事放假,他們最喜歡去的,也無外乎就是這幾個,可以踏青賞春或者泡溫泉的園子。

這個薑晚容!

他們在受苦受難,始作俑者居然還享受上了?

馮洲立刻翻身上了馬,又從城西南跑回城東北角。

等到這麼來回打馬跑了一個時辰,他才氣喘籲籲地敲開了留園的門。

一鼓作氣再而衰。馮洲雖然氣得不行,可是等到了地方,也已經是人困馬乏直喘氣了。

等他進了回廊,那股疲累乾渴就比氣憤更加難忍。

此時,他忽然聽到有一陣悅耳的琴聲響起,還有一個極為婉轉動聽的聲音唱著動聽優美的詩詞。

這個詞曲,真是優美的很!

嗓音也好聽,一聽就是個美麗的小娘子。

隔著回廊,他忽然又聞到了亭子裡一股極為清新,又帶著些桂花香的香氣。

那種味道,讓他仿佛置身於九月的桂花江南煙雨朦朧中一般。

沁人心脾,清新撲鼻,真的好香啊!

等等,不對!

他是來興師問罪找人乾架的,可不能被這些旁的事情分了心神!

想到這裡,馮洲靜了靜心,怒氣衝衝地一把掀開了卷簾,進了亭子裡。

此時,亭子裡是兩個極為貌美的娘子。

一個聲音清麗,正唱到那詞曲婉轉纏/綿之處。

而另外一個則在泡著那個很香的東西,看起來就是那兩個老實莊稼漢說的茶葉了。

這個茶杯畫得很是漂亮,這娘子一套泡茶的動作,就更是行雲流水,頗有幾分典雅韻味。

此時,這詞曲正唱到了女子亡故,而男子還完全不知情的時候,馮洲不由聽的入了神,急切的想要聽到二人最終的結局。

算了,等會兒再找這個可惡的薑晚容。

他先把這一段聽完再說。

馮洲放下袖子,索性坐在了蒲團墊上聽。

此時放鬆下來,舟車勞頓的口渴感覺就更明顯了。

這時,這位泡茶的娘子很是貼心的給他上了一杯茶。

聞著這桂花香氣,還有這個茶水好看的色澤,馮洲立刻忍不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滋味清香中帶著些許淡淡的澀,等到咽下去後,很快舌尖便留有回甘,就連鼻腔裡,都充斥著那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氣。

合著這曲子,還有這味道極妙的茶水,馮洲不禁有滋有味的喝了好幾杯。

等到這團圓的大結局唱完,馮洲都還沉浸在這曲子和茶藝之中,久久沒有回神。

這時,忽然有一個笑吟吟的聲音從亭子後由遠及近傳來:

“郎君,這茶葉可好喝?”

“味道還挺香的。

嗯,不對,你就是薑晚容?”

見到這個小娘子點了點頭,馮洲立刻把杯子重重一放,站起身來滿麵怒容:

“你一個小娘子是有什麼毛病?好好的生意不做要用這考試題來害我!

你為什麼要弄出來這個試卷!快說!不然我一定不輕饒了你!”

麵對這種憤怒的低級祖安輸出,薑晚容悠悠的坐了下來,還慢騰騰地給自己泡了杯茶喝。

等到看著馮洲都氣得叉著腰,來回走了好幾步,她這才抬頭,無辜的眨了眨眼:

“郎君,我一個小娘子,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你還說你沒有什麼壞心思!

瞧瞧!這試卷不是你規定的非要六十分才能及格?

我都沒考及格!啊啊啊我恨!你這——”

“郎君,你這就誤會了。我一個小娘子,怎麼可能弄的出試卷這種東西呢?

我又沒有上過學,也沒什麼文化,最多也就是認識幾個大字而已。

郎君,你看我這麼一個小娘子,像是能寫出考題和策論這種東西的人嗎?”

薑晩容表情真誠而又無辜,而最重要的是馮洲天天從李瞻那裡蹭零食,自然也知道,這個薑娘子不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商戶女。

她能識字就不錯了,怎麼能寫出吏學的知識和重點考題的試卷。

而且,這種主觀題客觀題論述題之類的主意,明顯也不是一個商女能憑空想出來的吧?

看起來,的確是不太可能。

馮洲氣消了一半,他氣哼哼的坐下,又咕咚咕咚喝了兩口茶。

這次的茶,是薑晚容另外換上的蜂蜜茉莉綠茶。

這個味道,也香的很啊。

馮洲喝完,氣又消了一些,但依舊有些沒好氣的問道:

“那這東西是誰發明的?我去找他算賬!”

“這個叫五三的考試冊子,是一個叫東坡的先生編出來的。”

“這人在哪?我找他們算賬去!”

“哎,小女也是偶然遇到的這個先生。我是無意中在一個山洞裡,在人將死之際看到了他的。

他說自己生前抑鬱不得誌,才華不被賞識,晚景十分淒涼。臨終前,他將這兩本冊子交於我,讓我務必要傳到吏學先生手中,然後就斷氣了。”

薑晚容並不覺得自己在瞎編。

雖然前半部分借鑒了起點武俠秘籍的獲得套路,但她也並沒說錯啊。

這冊子,的確是東坡蘇軾主編的。

她是個善良的人,彆人的好事,她絕對不搶占名頭。

“真的?回頭我去查一查這人的戶籍冊。”馮洲半信半疑。

“那是!我一個小娘子,難道還能騙郎君你不成嗎?”

看著薑晚容說話真誠,眼中還帶著淚光,似乎十分委屈,馮洲也信了一大部分。

的確,如果這人真的還活著,照他這份被發現的考題才華,就絕對不會是個籍籍無名之輩了。

算了,人都已經死了,死者為大,他難道還能去踩人家墳頭不成?

這小娘子哭的這麼傷心,再加上又沒上過什麼學,肯定不是故意害他們。

而始作俑者也已經連人都沒了。

一如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馮洲這時就是氣,也無奈地沒了辦法。

他正有些不大爽快地起身就要走,卻被這小娘子又叫住了:

“郎君既然覺得這茶葉好喝,不如買回去嘗一嘗啊。”

馮洲腳步頓了一頓,舔了舔嘴角。

這個茶葉味道還的確挺好,到了現在,鼻尖還縈繞著一股清香氣。

於是,他回過身來大手一揮:

“行吧,那就來上一份。”

“郎君,我這茶葉不是按份賣的,是按盒賣。

一盒裡麵有分彆有紅茶,綠茶,桂花紅茶,茉莉綠茶,還配蜂蜜,這四種口味加起來,一盒一共一千錢。”

“什麼?一千錢?小娘子,你是覺得我錢多人傻是吧?”

“郎君,你這就錯想我了。”

薑晚容趕緊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更加真誠了:

“郎君有所不知,這喝茶也是講究場合的。就像剛剛,你一邊聽著曲子,一邊品著這茶,再和其他讀書人們一起談論談論詩書書畫,難道不顯得更加高雅斯文嗎?

這種陽春白雪貴,那是因為像郎君這樣有身份的人,才能配得上這份高雅的價格不是?

郎君,你想想,剛才那聽曲喝茶的感覺,是不是十分有意境,普通人真的能感受到這種高雅的境界嗎?我這茶葉賣的便宜了,是不是就辱沒了您的身份?”

馮洲回想了下。

的確,剛才那副喝著茶葉飄飄然的感覺,真的是十分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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