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到冰糖葫蘆了,我拿到冰糖葫蘆了!”
“這個糖好甜啊,給我吃一口!”
“不給不給!想吃自己買去!”
“哇,嗚嗚~”
“行行行,那你就吃一口啊!哎!
等等是一口!一口!你怎麼一口就吃掉兩個哇嗚嗚嗚”
門口傳來一陣熱熱鬨鬨的打鬨聲音,更襯的桑家鋪子越發的清冷。
門內,一個四歲大的水靈小女孩眼巴巴的望著門口孩子們一人一串的糖葫蘆,她眨了眨水靈靈的眼睛,指著那串糖葫蘆說:“娘、娘,我也想吃糖葫蘆…”
然而,女孩說話的聲音卻越來越低,說到最後眼中興奮的光芒消失,有些難過的低下頭去。
“唉!大丫乖,等你爹爹以後賺回錢來,想吃多少都給你買啊。”
這話聲音雖輕,但還是傳到了在鋪子最內,對著牆坐著的桑豐耳中。
他對著麵前今日隻賺的五個銅板,最終還是咬了咬牙:
“買吧,給大丫買吧!”
反正這鋪子,明天也得賣了。
“可是當家的,咱們這…”
“明天這鋪子也要抵出去了,咱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都已經這樣了,吃不起肉,難道連個兩錢一串的冰糖葫蘆還買不起嗎?
大丫想吃,咱們就買。”
今日是在這鹹陽最後一天,以後他們也就都吃不著了。
“爹爹最好了。買冰糖葫蘆!爹爹,咱們快走呀!”
四歲大的小姑娘看不懂父母眼中的憂愁,隻想著要是自己露出更大的笑意來,爹娘就都會跟著她一起開心。
她跳下來,晃晃悠悠勾著爹爹的手,就往隔壁巷子的鋪子裡跑。
桑豐回頭,不舍地看了看自己鋪子的招牌,終歸是歎了口氣。
他有一獨門絕活,可以將麥芽糖捏成各色的動物和小人形狀,每次來的客人,他都會送上一個,因此便格外受人歡迎,生意也從來不差。
可是直到兩個月前,一品樓來過人之後...
“爹,爹,咱們快走呀!”
桑豐回神,歎了口氣。
罷了罷了,他本來就不是做生意的這塊料,還是放下這生意,回鄉下種田吧。
就是不知道趙誌這個小人,究竟什麼時候才會有老天來收?
…
“客官您的冰糖葫蘆,一共四錢拿好了!”
容記鋪子前,薑晚容正忙著把那一個個早已串好的糖糖葫蘆串子,在那燒好的糖汁上一滾,然後便一個一個遞出去。
剛剛林家的那一嗓子雖說是喊錯了,但是老食客們自然都信任她,沒有人會真以為五錢一串冰糖葫蘆兩錢一罐糖。
雖說如此,可卻還是有人都被林爹那一嘴帶跑偏了。
“薑娘子我要五串冰葫蘆糖!”
“是冰糖葫蘆!”
“我也要!給我來兩串冰葫蘆糖!”
“是冰糖葫蘆,冰糖葫蘆啦!”
“哎呀薑娘子,道理我都懂,我就想問問你,這冰葫蘆糖怎麼沒有冰呢,不是冰葫蘆嗎?”
薑晚容:……
直播帶貨有風險,她下次還是就一個人直播算了。
完全不知道不僅自家娘子,就連薑晚容也帶起了怨念嫌棄,林爹此時數了數自己賣出去一百桶的白砂糖。
一個時辰沒到的功夫,一下就淨賺出去一百多錢。
林爹頓時激動的搓著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樂才好:
“薑娘子,這可太感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們家也不會平白得了這麼個好法子!
這白砂糖看起來還能拿來做好些新糖果,賺的肯定更多。”
“是呀是呀,我這生意眼見著都要垮了,還好是薑娘子拉了我一把,不然我估計現在都得收拾東西回鄉下種地去。”
另一個同樣也得了方子的王記鋪子老板,也在一旁附和。
“娘子,我要一串冰糖葫蘆!”
薑晚容正想說什麼,便聽到有食客在喊,她將糖葫蘆遞給眼前那帶著小孩的男子,正要轉頭跟林爹說話,眼前那食客就忽然小心翼翼地出聲問道:
“薑娘子,你這做糖的法子也能免費給我嗎?”
說這話的,正是帶著女兒前來買糖葫蘆的桑豐。
他一路排著隊,就看到了這白花花的白砂糖,還有用白砂糖熬出糖漿做的冰糖葫蘆。
麥芽糖的糖還是太硬了些,要是自己有這製糖手藝,絕對能做出更好的糖人來。
可惜他沒那個福氣了。
他正驚歎羨慕這糖鋪的生意,卻沒想到,此刻他竟然聽見了林爹這麼一嗓子。
原來這白砂糖的法子,竟然是薑娘子平白給他們的?
“行啊,這法子本來就是免費告訴大家的,你若是想拿,回頭找我來。我要瞧著你會做糖,我就把方子告訴你。”
桑豐聽到這裡,激動地心裡砰砰直跳:
“太好了薑娘子,太謝謝了!你都不知道我真的想要好好…”
“哎喲怎麼了?大兄弟!大兄弟!”
“啊啊啊!這人怎麼好端端地暈倒了,現在怎麼辦啊?”
“掐人中,掐人中!”
薑晚容也是嚇了一跳,看著眼前這臉色蒼白的男人話沒說完忽然就暈在當場。她趕緊讓季布過來抬人,然後又一手掐住這人的人中。
沒過了半分鐘,這人才悠悠地睜開了眼睛。
看著這人臉色蒼白,嘴唇沒有血色,薑晚容就立刻跟小雨說道:
“你快去倒杯紅糖水來,這人看著像是低血糖了。”
“你沒事吧大兄弟,這是咋了?差點把我們幾個都嚇死了!”
“爹爹我不要糖葫蘆了,嗚嗚嗚!”
四歲的女孩嚇得抹著眼淚直哭,桑豐喝了暖呼呼的一杯紅糖水,這才緩過勁來,臉上帶了些血色。
他摸著自家女兒的頭安撫,不好意思的笑笑:
“對不起,我這是大悲大喜,一時之間太激動了。再加上一天都沒胃口吃飯,餓的。”
“嚇死個人了!
我說你個大男人,不就是個製糖方子,至於一下還激動的樂昏過去嗎?”
林爹在一旁鬆了口氣,這時候也不免口氣都怨上了。林氏卻是在一旁翻了個白眼。
還說彆人呢,她家這個拿到白糖法子的那天,也沒見得好到哪去。
桑豐聽完,苦笑一聲說道:
“唉兄弟,你是不知道,我被那一品樓害的,日子過得實在太苦了。”
“哦?”
薑晚容聽到這裡,把手中手頭的生意交給幾個幫工,就將人拉進了鋪子裡,再給他續了杯紅糖水,才聽著桑豐緩緩開口,說出了他的遭遇。
趙誌當初帶人來,非要買下他的做糖手藝。他不賣,隨後便是一連串的誹謗。
突然間好多人說他店裡的糖不乾淨吃壞了人,等好不容易他才澄清了緩過勁來,卻沒想到,他手把手教出來的徒弟裡應外合,竟然把他的方子全都賣給了一品樓。
一品樓把他這裡的糖果做出來後,都以賤如泥的價格去賣,自此之後,他的生意便一落千丈。
今天發完工錢,明天這鋪子也就再不是他的了。
“真是太可惡了,原來這個趙誌早就背地裡這樣做過!也不知道他靠著這一招,害了多少人!”
季心在一旁聽了,心裡義憤難平,還有些遺憾地說:
“要是前些年我沒碰上薑娘子,指不定現在就拔劍將他的頭砍了,給你們當球踢。”
說完這話,季心就看著眼前幾個頓時都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恐的看他,他頓時撓了撓頭,又補充道:
“不過現在這不是有薑娘子在嗎?我也不用動刀動槍的哈哈哈。”
這鋪子裡倆娘子都黑心的很,總能想出比砍人腦袋更讓人疼的招數來。
他也正好落得清閒,在一旁還能吃著西瓜看著戲,乾嘛還要打打殺殺?
不知道自己被季心腹誹了半天,薑晚容聽到這裡,若有所思地想了一陣,便忽然起身拉著人站了出去:
“大家都先聽我說!
我剛剛聽聞有些商鋪在背後用手段,奪人配方毀人生意。我薑晚容雖隻是一介小商人幫不上什麼,但是如果各位有知道同樣的受害者,讓他們來我鋪子。
我會免費將白糖,還有涼皮涼粉的手藝全都教他們,一律免費!
之後他們的生意是死是活,就各憑本事了!”
“薑娘子真仗義,就衝這個,我買十串糖葫蘆!”
“我也正認識一個,好像是被個姓趙的把鋪子擠垮了,現在說是把房子地契都抵出去了的,我這就找人過來。”
桑豐聽到這裡,一個大男人不由都紅了眼眶。
他起身走到薑晚容旁邊,鄭重其事地躬鞠到底:
“薑娘子!我祝您這生意越做越大名揚四海,我們全家老小都謝謝您這決定!”
說完這話後,桑豐就要下跪磕頭,薑晚容可受不受,立刻就上前扶人。
一旁的林爹和王記鋪子的聽了,也紛紛要跟著鞠躬感謝,一時間薑晚容顧了左邊顧不上右,頭都大了。
她這才趕緊說:
“你們也彆謝我,這東西啊,其實我也收了錢的。有人替你們提前交了學費,三十好幾萬呢。”
桑豐聽完這話,這才起了來,瞪大了眼睛問道:
“是誰這麼好心?還會提前幫我交這麼多錢?”
薑晚容衝他笑了笑,眼睛瞟了瞟此時正在一旁混在人群裡,偷摸偷聽的趙誌,故意大聲說道:
“唉,本來我這配方都打算白送的,可有些人不聽,非要偷偷來找我的夥計買。
這下可好了,他非要花錢,我死也攔不住,也隻好勉為其難,答應他的要求了。”
還好巧不巧,非要往呂雉那裡撞,那她也沒辦法呢。
桑豐聽到這裡都傻了眼,本想問問是誰這麼人傻錢多的,可是當他順著薑晚容那目光望過去,立刻就看到了趙誌。
這下,他就全明白了。
此刻,桑豐也不頭暈了,反而心裡比吃了糖還要甜,他又爽又解氣地說道:
“是嗎?那我可真要謝謝他全家了!
一個人花錢,憑借一己之力幫我們全鹹陽城的虧損商戶都拿到了又好又便宜的法子,以後啊,我們可得把生意越做越大,好好回報回報他才行。”
“東家東家,你怎麼了?”
“快快快,掐人中,掐人中!”
食客們還沒買到糖葫蘆,就看著薑晚容這鋪子口又暈倒一個。
不過大家已經見到過桑豐暈倒,現在也見怪不怪,以為又是一個過於興奮而激動暈倒的。
大家紛紛給他讓開了條路,就繼續該買糖的買糖,該買冰糖葫蘆的買冰糖葫蘆。
薑晚容一邊繼續往糖葫蘆上裹糖,一邊抬頭一望。
那氣得嘴唇發青的趙誌軟綿綿地被兩個店小二一路半拖半拽的往回拖,中間似乎還不小心撞到了好幾次巷子口的牆角上。
看著都有些替他的頭疼呢。
嘖嘖嘖,氣的都要炸了吧。
不過嘛,陰溝裡老鼠做的事情,偷偷摸摸還必須掩人耳目,想告沒法告,要罵還不能光明正大的罵,這還真是有苦說不出,有氣不能放。
這還能怎麼辦呢?
當然是——
給她硬生生的咽下去憋回去了!
…
冰糖葫蘆酸酸甜甜,第一次上架提前串好的五百多隻一下就全都賣出去了。
就這,沒吃到的客人還在用幽怨的目光盯著她看,尤其這孩子們,嘴饞地一個個眼巴巴的盯著她流口水。
薑晚容完全受不了這眼神,於是等到打了烊,她就立刻去找最會買貨的劉貨郎,讓他批發市麵上最好最大的紅彤彤山楂來,一天要至少一百斤。
山楂這東西價格還算便宜,兩錢能買一鬥三十來斤。
再加上這糖價格也低了,賣兩錢一串,納稅後還能獲利半個錢左右,薄利多銷也能賺一些。
然而,薑晚容自然不滿足於此,打算往上提提價格,多幾分薄利。
那就必須搞些花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