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伯煊帶領著一連士兵,正在與絞車抗爭命運時,外麵的大壩上,仍舊是一片吵雜聲。
軍人們在生命線上徘徊,他們從進入大壩後,除了葉伯煊的口令以及“一二三”一起使勁的口號,再沒說其他的語言。
可在不知道未來如何的情況下,必須要求普通百姓迅速撤離。
逃難的人,成群結隊的從壩上跑過,孩子哭、媳婦叫,男人們背著老父老母瘋狂奔跑。
外圍負責巡防的連隊,吹起了警戒哨,大聲地提醒群眾快速通過,高聲對百姓警告,這裡情況緊急,再過幾分鐘將要拉起警戒線,這裡是隨時有可能坍塌的大壩。
天快蒙蒙亮時,唐莊迎來了一次餘震,大壩轟轟作響,絞車房也猛烈地晃動起來。
剛剛換班下來站在山坡上的葉伯煊,已被震動得栽倒在地。
“完了!”葉伯煊這回真有些絕望了,他的心裡不停地閃現著“完了”倆字……
他抓回掉到地上的軍帽,自嘲道:“這下真是完了,大壩要垮了,這回我真要變成金魚跳大壩了……”
仰望黑沉沉的天空,葉伯煊腦中一頓閃回各種場景:
“我犧牲了,夏天一定得哭慘了吧……父親母親還有亭子,可我什麼都沒給夏天留下。
也許夏天年紀輕輕不會一直守寡的,她遲早要改嫁。他相信自己的父母也會勸她再走一步尋找幸福。”
葉伯煊兩手使勁揪了揪頭發:“我嬌滴滴的小媳婦兒,看來以後要投入到彆的男人的懷抱了。會不會是那個裴兵啊?”想到這,心裡一紮,酸疼得厲害。
葉伯煊正胡思亂想中,餘震停了。
他定睛一看,擔心的事並沒發生。
大壩在,小屋也在,戰友們搖車的號子聲仍舊傳了出來。
葉伯煊腳步輕快,心裡瞬間舒暢得厲害!邊往絞車房跑動,邊嘴裡還在碎碎念:“個臭不要臉的。敢對夏天動心思!我媳婦兒……我還是自己收好了吧!”
對於裴兵,葉伯煊心裡介意著呢……
他理智地分析認為,如果他犧牲了,媳婦再嫁才能幸福;
他感性的期盼。如果他犧牲了,真心希望媳婦兒就想著他、念著他,孤孤單單地過一生吧,來世他可勁兒回報給她……
天空出現魚肚白了,絞車旁的戰士們。足足搖了一整夜。
葉伯煊又累又困,意識都有些模糊了,想睡又不能睡,掙紮著、像一個普通士兵般在山坡上繼續排著隊。
葉伯煊忽然耳朵動了動,他聽到了什麼?他側過頭把右側耳朵衝前,再試圖聽了聽。
他在昏暗的環境中,聽見了溢洪水道中嘩嘩的淌水聲!
葉伯煊打了個響指,那一刻的興奮和期待,簡直爆棚。
顧不上其他,緊要關頭必須先確定是不是真的。他怕自己精神恍惚聽到的是幻覺!
葉伯煊兩眼冒光,找到泥同誌的準確位置,連忙大力一腳踹醒在腳邊兒昏睡的泥同誌:
“同誌!醒醒!你去看看是不是可以了!”
泥同誌打了個響鼻:“哎呦,這特麼誰啊?要踹死我了!”
葉伯煊有點兒不好意思,他一興奮沒收住腳勁兒,趕緊又重複地問了一遍。
泥同誌在尚未完全清醒下,連忙起身連滾帶爬地奔上了大壩,被小風一吹瞬間神智蘇醒了。
他俯身望了望,然後又激動地連滾帶爬地跑了下來,跑動中都是順拐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