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七年二月十七日,辭舊歲,迎新年,酸甜苦辣的滋味留給一九七六年。今天這一天,展新顏。
夏天掰著手指頭數著數,她也沒幾天就要生了。
她現在彆說下樓張羅年夜飯了,家裡人恨不得她輕易不要怎麼出屋了。
因為夏天從昨天晚上開始,肚子就不太舒服,隻是忍了忍又好了,可全家老少真不敢大意了。
下午三點半,宋雅萍忙得滿頭大汗,葉姑姑、葉二嬸、許晴,外加王荷花,幾個女人屋裡屋外的端飯端菜。
女人們嘰嘰喳喳在忙碌中還能說著家常。
男人們分為兩派,宋外公倒和年輕的葉小叔打起了撲克牌,葉二叔陪他年逾古稀的老爹下著象棋。
偶爾葉二叔會很尷尬地小聲說一句:“爸,這盤不算。您老指定沒儘力,我勝之不武。”
葉伯盈拿著王荷花給夏天做的糖葫蘆,滿屋子亂竄。小嘴巴巴的,說話聲特彆脆生,衝著樓上的夏天喊:
“大嫂!下樓吃串串紅!和紅燈籠一樣呢,特好看!我吃著,你看著,下樓嘛!你自己在樓上,一個人多難過。”
夏天半躺在椅子上,無奈地翻白眼。
這熊孩子不知道咋回事兒,一邊兒說著她醜,經常嫌棄地看著她,一邊兒又喜歡和她玩,禍禍她頭發,要給她編麻花辮兒,要給她剪手指蓋兒。
可哪一樣夏天都想避開,七歲孩子沒有深淺,很愛往她身上撲。
估計這個家裡全是歲數大的,她媽媽還什麼都聽她的,隻有自己能不依著她、還陪她玩。
葉誌清這個葉家大院的主人,今年和一號領導主動請示,說的很動容,請示得很實在。
他說崢嶸歲月幾十年,他遠嫁的妹妹扔下了婆家的一堆事兒回了娘家隻為過年,他最小的弟弟從南方坐著火車帶著全家歸來。
母親離世前。他總是缺席,從穿上這身軍裝伊始,缺席了幾十年,懷揣理想年年闖蕩。追求誌向榮光,一年又一年。
然而這次難得,他想這一次、在還雙鬢沒全是白發時,在父親還健在時,認真對待過年。特此請假陪老父親和老嶽父,當一次好兒子、好姑爺的角色,吃一次團圓的年夜飯。
……
葉誌清一派溫和的外表,腳步也略比往常輕快,司機給開門下車後,遠遠地看見大院裡左鄰右舍和好友時,就衝人家揮了揮手,道一聲“過年好”。
在下午四點要準時開席時,葉誌清拿著公文包,推開了家門。
“大哥?真回來啦?我以為你得軍民大聯歡呢!至少舍不得那些手下!和戰士們吃食堂呢!”
葉姑姑喜上眉梢。她雖然用命令的口氣提前通知葉誌清了,用“你看著辦吧”的口氣威脅,可心裡明白,位置越高,無奈越多。卻不想今年葉誌清真的做到了。
宋雅萍也挑了挑眉頭。
女人,平時不要求,可這些年自己過年,丈夫不在家,那不是習慣,那是咬緊牙關忍著不搗亂。
宋雅萍這一刻也高興到心裡五味雜陳。聲音裡都透著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