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頭,循聲而望。
隻見高岩老師坐在自己工位上,眉峰抬起,眼裡寫滿故事,其中一個故事名叫“我最得意的兩個學生好不容易來一次辦公室居然是為了找其他老師”。
毫無懸念,帝企鵝和北極熊又折回去跟高老師在野性之力的知識海洋裡撲騰了二十幾分鐘,等到終於能離開,下午三四節課都要開始了。
好在都在同一棟偵查學大樓,往下走幾層就是教室。
不過即使坐到課堂,兩個人的心也早飛了,恨不得馬上就天黑,趕緊來到再次石頭通話的約定時間。
落日斜暉裡,第四節下課鈴打響。
許焰剛準備伸個懶腰,一抬頭,發現前桌兩位書包都收拾好準備撤了。
火烈鳥一臉迷惑:“你倆怎麼火急火燎的,趕著去食堂搶香香脆土豆?”
香香脆土豆,食堂最近開發的菜品,不要被它平平無奇的名字欺騙,隻有吃過的人,才能體會什麼是一顆土豆創造的味覺巔峰。一經推出,風靡全校,現在第四大已經出現了“代搶脆土豆”的擴展業務。
不過土豆再香,現在也拴不住南北極的心。
佟小南:“我倆回宿舍。”
不去食堂回宿舍?這答案更可疑,許焰的偵查視線上下掃描:“你倆最近古古怪怪的,白天心不在焉,一到晚上就關起宿舍門來嘀嘀咕咕,研究什麼壞事呢?”
“你不也一下課就跑沒影,”佟小南四兩撥千斤,“以前沒看你這麼喜歡在校園裡晃蕩。”
許焰:“……我這是享受春天。”
鋤地,翻土,鋤地,翻土。
火烈鳥的春天就是看人掄著鋤頭,把上述動作循環往複。
“就這麼兩塊地,你都挖多少天了。”醫學樓二層某窗口已經成為許焰的固定位置,視野好,光線好,尤其現在這樣的黃昏時分,夕陽正灑過來,曬得人臉上暖融融。
“深耕不是簡單的挖土,”束放又一鋤頭下去,而後蹲下查看翻出的土壤,他每一鋤都要這樣仔仔細細查看,有時甚至會看上半天,“是要將土壤培育成合適播種的環境。”
“聽不懂,”許焰打個哈欠,百無聊賴,“我就知道你效率奇低,都什麼年代了還用鋤頭,就不能用點機械化設備?”
“太貴了,也沒必要。”束放鬆開鋤頭,蹲下抓一把土壤,放在手裡撥弄開,低頭認真觀察。
許焰對農具的行情不了解,但現在全世界工業萎縮,產品價格瘋漲卻是事實。
前段時間第四大有棵樹被雪壓塌了,為了鋸成幾截運出學校,幾個校工用最原始的鋼鋸手動鋸了一個下午,但凡有一把電鋸,時間和人工都省了。
許焰沒有為錢發過愁,也很少去管彆人是寬裕還是拮據,但束放一句“太貴了”,卻莫名讓火烈鳥在意起來。
他這才發現,試驗田裡的猛禽這些天以來,好像隻有兩套衣服。
一套深色工裝,一套淺色工裝,來來回回地換。
深色那套就是雪夜捕鳥時穿的,出場率比淺色高一些,今天的束放就穿著,布料在陽光底下能看出明顯的發白,應該洗過很多次了。
許焰也說不清自己什麼心理,腦子還沒想清楚,話已經出去了:“我說,你隻有兩套衣服嗎,從冬天穿到現在。”
正查看土壤的猛禽,停下動作,抬起頭:“本來還有一套禦寒服,第一次被你們撞見的時候,丟了。”
第一次……
許焰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束放說的是他獸化從聶冰原熊掌底下飛走那次。
飛走的鶚,隻留下一根羽毛,和一地衣服。
傍晚的風吹過猛禽灰褐色的翅膀。
許焰忽然感覺到四周空氣裡湧入野性之力,還是他最討厭最難以忍受的那種,定睛一看,試驗田裡的家夥居然半獸化了。
“你乾什麼?”火烈鳥的聲音瞬間警惕,每一根粉毛都開啟防備。
束放將掌心的土抖落,撿起鋤頭重新站起:“感覺到我的野性之力了?”
火烈鳥:“廢話。”
鶚:“不舒服?”
火烈鳥:“非常。”
“這就對了,你來找我不就是為了這個,”束放繼續翻土,“我的野性之力越讓你難受,你才越知道該怎麼克服。”
火烈鳥:“……”
報複,絕對的打擊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