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想著早些睡,可上了床發現到處都是百裡息的氣息,簡直要被慪死了,這樣?半夢半醒捱了半宿,聽?見門響了一聲,知是百裡息回來了。
殷蕪隻當沒聽?見,閉著眼假裝睡熟,那邊百裡息換了衣徑直上床,伸臂便將?殷蕪翻過去抱住。
他才從外麵回來,身上正涼,殷蕪想往後退,卻被他按得更緊。
“外麵涼,阿蟬身上熱,給我捂一捂。”他閉目,隨即似想起什麼似的笑了一聲,“讓我也受一受阿蟬溫席暖榻之孝。”
殷蕪腦中混沌,起初並未反應過來,等想起“扇枕溫席”的典故來,才知道百裡息占她輩份的便宜,氣得從他懷裡滾了出去,這次百裡息倒沒再強迫她。
第二日一早,殷蕪尚睡得迷糊之時,忽滾落在床上,茫然?睜開雙眼,見殿內仍然?黑漆漆的,百裡息已下床去更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殷蕪覺得有些蒙,又有些莫名其妙,卻已無力再去思考什麼,腦袋一歪又睡了過去。
百裡息更衣後出來,見殷蕪伏在枕頭上睡得極熟,他心裡便又不痛快,讓辰風傳霍霆來稟事。
耳邊傳來百裡息和霍霆交談的聲音時,殷蕪的意識終於漸漸回籠,可卻進退兩難,出去便要碰上霍霆,她衣衫不整,不出去便隻能在這床上呆著,亦覺得尷尬。
其實這床和他們議事的地方尚有屏風阻隔,但?霍霆耳力不差,一入殿內便知床上還?有人,隻是不說罷了。
殷蕪如今反正也沒有臉了,索性不管不顧蒙頭大睡,再醒時已經到了晌午,百裡息早已不知去向。
接下來幾日百裡息未回臨淵宮,殷蕪緊繃的精神終於鬆弛下來。
第五日夜裡,百裡息回來了,他坐在圈椅內凝視殷蕪,神色森然?冷漠,眼角微紅。
殷蕪視線落在他的手上,見那隻受傷的手正在滴血,血珠滴落在玉石地麵上,似一簇簇盛放的海棠。
縱然?殷蕪不夠聰明,也猜出這傷是怎麼來的,她去取來藥箱,找到金瘡藥,蹲在他麵前,給他上藥、包紮傷口。
百裡息不發一言,任由?殷蕪擺弄那隻傷手。
“傷口不能碰水,也不能再受傷了,天氣這樣?熱,再這樣?手都要廢了。”殷蕪收了藥箱,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手扶住他的肩膀,身體靠了上去,聲音柔婉,“你?生?氣是我的錯,若是實在氣便撒在我身上,彆自傷自毀了。”
百裡息身體緊繃,並未因為?少女的柔順小意而有所改變,反而歎了口氣,“阿蟬這樣?的手段,誰能不上當呢。”
殷蕪渾身一僵,頗有真心被拋在地上的蕭索之感,卻決定?還?是好生?同百裡息說清楚。
她沒動,兩人便維持這樣?曖昧的姿態。
“最開始,殷蕪為?了活命、為?了報仇找上大祭司,想著若大祭司愛上殷蕪,便會?護著殷蕪,憐惜殷蕪,心不好,”她頓了頓,繼續道,“可殷蕪也不是泥捏木刻的人,沒能守住自己的心,大祭司對殷蕪好,殷蕪便自卑劣的土壤中生?出愛慕之心,大祭司或許依舊不信,但?殷蕪有很多?時間,殷蕪會?讓大祭司相信的。”
她等了一會?兒,未聽?百裡息的回答,心中不免有些落寞難過,卻也隻能鬆開了百裡息,正欲後退,腰卻被緊緊鎖住。
“我確實不信。”他異常平靜。
五歲前他養在百裡家,他不信任何?人,五歲之後他被馮南音收為?弟子,唯一相信的師兄想殺他。他身邊似乎從沒有什麼可信賴的人,不過是被權利製約,不得不聽?從他的吩咐。
隻有殷蕪是不同的,她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