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害怕,隻覺解脫。
周圍寂靜,殷蕪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不殺你。”
他清冷的聲音似在殷蕪耳邊,她頸上的手也鬆開了,殷蕪隻覺自己是一隻被玩弄鼓掌之上的雀鳥,心中也生?出絲絲縷縷的怒氣,她低低笑了一聲,“大祭司既舍不得殺,殷蕪便走了。”
說罷,她從容將身上的披風脫下拋在地上,撿起謝暉那件半舊的襖袍披上,“還是謝大哥的衣服更暖和一些?。”
百裡息琥珀色的眸子看著她,臉上冷凝。
殷蕪攏了攏微亂的頭發?,笑得媚態橫生?,“殷蕪這樣卑劣的人,大祭司若不殺便離遠些?,免得成為一生?汙點?——”
殷蕪話未說完,已被百裡息推了出去,身後的門“哐當”一聲閉緊了。
她臉上的笑終於維持不住,險些?要哭出來。
門內百裡息以?額觸門,聲音近似歎息:“我身在地獄,你,需來陪我……”
百裡息回到屋內,坐在床邊怔忪片刻,忽掏出腰間?的藥瓶,將瓶中藥粒儘數倒入口中,酸苦的味道立刻逸滿了口腔,他的靈魂似抽離了肉|體,胸中那股空虛殘敗的況味終於淡了下去。
*
李二旺被當眾脊杖至斷氣,行?刑時口中還汙言穢語,大罵是鄭真兒勾引他,直至後麵?知道回天乏術,才吊著一口氣認錯求饒,但一切都?遲了。
他的同夥見到他的慘狀,各個嚇破了膽,卻?也免不了八十脊杖,受刑之後也各個出氣多進氣少。
行?刑之前崔同铖已言明他們的罪責,軍中倒是並未生?亂。
鄭真兒遭了這樣一番罪,鬱宵便將手中的事都?交給了謝暉,日?日?去鄭家?陪著安撫,好在她本是跳脫開朗的性子,除了前幾日?消沉惶恐,後來也漸漸好些?,隻是兩人到底沒有成親,鬱宵白日?去便罷了,晚上便不好留在那裡,於是鄭父便回家?中去住,如此殷蕪便不好繼續留在鄭家?,搬回了筒樓三層東麵?她的屋子裡。
百裡息如今也住在這樓中,殷蕪若無事便不出門,便是出門也要等百裡息離開後,倒是頗有一種老鼠怕貓的感覺。
這夜殷蕪正在沐浴,忽聽屋頂似有異聲,她心中有些?不安,今夜謝暉陪鬱岼去城中巡查,好在茜霜就在隔壁,她正要起身喚人,房頂卻?安靜下來,殷蕪以?為是野貓上了房頂,便想?著快些?洗完,肩頭卻?忽然爬上一條滑膩冰涼的東西,殷蕪低頭便看見一條吐著信子的碧綠小蛇。
殷蕪被蛇咬過,自然怕得很,她抓住浴桶穩住身形,希望那蛇自己爬走,誰知那條蛇不但沒爬走,反而抬起頭去嗅聞殷蕪的臉。
殷蕪險些?被嚇得驚叫出來,窗扇卻?忽然被掀開,一道暗影閃入屋內,她這次是真要叫了,可嘴卻?被死死捂住,好在她很快看清了來人是誰。
百裡息似才自睡夢中驚醒,鴉青色的寢袍鬆散掛在身上,頭發?披散,鳳目微紅,若不是神色緊張,倒是一副慵懶仙人的模樣。
“蛇有毒,彆動彆叫。”他聲線緊繃著,鬆開殷蕪的嘴,手緩緩靠近那條油綠的小蛇,然後猛地捏住那畜牲的七寸,將它從窗口甩了出去。
待他回身,便見少女依舊牢牢抓著桶壁,雙眼緊閉,臉色亦紅得不正常,他上前撩開她的發?,見那玉色的後頸上竟有一對細小的牙印。
他抬起殷蕪的臉,咬著牙問:“什麼時候被咬的?”
少女茫然睜眼,杏眸中是氤氳水汽,“我……沒被咬。”
百裡息氣得罵了一聲“蠢”,猛地將殷蕪反身按在桶壁上,俯身含住那兩個紅色小孔吸毒血,幾口黑色的毒血被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