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也很擔心,畢竟要在這裡藏這麼一個人不好藏啊。
叔叔們都在,一不小心就會暴露他的行蹤。
看來得加快進度,問一問慕成雪來這裡是做什麼的,看看自己能不能幫上他的忙,博取他的好感度。
楚向晚打定了主意,於是將兩手放在了桌上,試探著問慕成雪:“慕右使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慕成雪安靜地進食,不看他,他的側臉在燈光下也顯得冷漠,比江寒還要難接近。
碰了個釘子,楚向晚沒有放棄,還是硬著頭皮問道,“那……有什麼我可以幫上忙的?”
有什麼需要做的,快點做完就好走了,不要留在明月山莊。
走之前要是順便給他那句口令就再好不過了。
像是被他這句話觸動,正在進食的人停下筷子,那雙冷漠的眼睛看向了他。
少堡主瞬間安靜得像隻鵪鶉,眼睛裡映出他的身影。
慕成雪看著他,說道:“我再問你,除了因為怕段邪涯報複,你還救我還有什麼目的?”
少堡主一時間被問住了,看到麵前的人露出了嘲弄的神情,“這一點也不像是你們正道中人會乾的事。”
“呃,他們一般人是不會這樣做。”楚向晚說道,他說著困擾地撓了撓臉,“可是我不一樣。”
他看到了未來,知道後麵要麵臨什麼。
“你是不一樣。”慕成雪說,“特彆的蠢。”
“……”
楚向晚說不出話來,眼前這人就跟他夢裡一模一樣,毒舌絕倫!
“我不蠢!”他惱怒地壓低了聲音為自己正名,“現在大敵當前,我們應該聯合每一分力量,不應該分什麼正道邪道的。”
慕成雪一言不發,仍舊那樣看著他。
少堡主條件反射地捂住了脖子,說道,“我好歹也救了你,你不要掐我脖子,雖然我阻止不了你……”
這句話隱隱地拍了一記慕成雪的馬屁,楚向晚向上一瞥,原本指望著他頭頂會飄起個“ 1”,結果那進度條卻完全沒有結果。
少堡主失落地收回目光。
好吧,看來慕成雪不吃這一套。
慕成雪看他看自己的頭頂,然後又裝作沒看過一樣,不知他想做什麼。
他也懶得想這少年要做什麼,直接問道:“你幫我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當然是想得到你的好感度,想拿到你的口令了!
可是楚向晚怎麼可能告訴他自己想要這麼玄的東西,他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能不能把我引薦給邪道之主?”
他已經開始奇怪了,慕成雪暈了那麼久,段邪涯竟然一直也沒有出現。
他本來做好了準備一回來就看到房間裡再多一個人的,結果都沒有。
慕成雪聽到他這話,神情似乎變得更冷了一些。
楚向晚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麼,隻聽麵前的人問道:“就這樣?”
少堡主點頭,然後就看到他頭頂的進度條上麵飄起了“-1”、“- 1”、“-1”……
楚向晚:“……”
這怎麼回事?好感度都還會掉的嗎?!
在慕成雪麵前一提段邪涯,他就掉好感度?
楚向晚看那“-1”冒個不停,怕前麵這漲起來的好感度都這麼掉下去了,連忙說道,“慕右使不要誤會!我想見邪主是因為我有話要告訴他,可是仔細想想,告訴右使你也是一樣的!”
他對慕成雪說這話,不過就是為了找個借口見到段邪涯,現在連慕成雪本人的好感度都搞不定了,哪裡還管得上虛無縹緲的段邪涯!
而且……這兩人之間的關係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楚向晚暗暗叫苦,覺得自己不應該再在慕成雪麵前提起他。
慕成雪那狂掉的好感度終於停下了,楚向晚一看,原本的45已經掉到了37,簡直扼腕不已。
隻聽慕成雪問道:“你想對他說什麼?”
楚向晚謹慎地斟酌了一下措辭,說道:“是這樣的,我是追雲堡的人,這段時間我們追雲堡觀察到天外邪魔有異動,很有可能會在半年之內組織一場全麵的進攻。”
他看到慕成雪的眼神,頓時挺直了背脊,做出了更可靠的樣子。
“這場進攻跟以前完全不一樣,很可能是天外邪魔對我們人境的全麵吞噬,兩個多月之後我就要回去繼承追雲堡,鎮守邊疆,很可能沒有辦法再把信息傳出來,所以我想哪怕是見一見邪主也好,也希望正邪兩道都能及早應對。”
楚向晚這一下算是劍走偏鋒,沒有按照《警示錄》的意思,把他們聚集到那個空間以後再談聯合。
可是他想著自己追雲堡繼承人的身份,說這樣的話多少會有一點信服力。
哪怕是之後收集口令失敗了,也能埋下一點星火了。
慕成雪眯起了眼睛,道:“就這些?”
麵前的少年點了點頭,似乎說完這些話都用光了他的勇氣。
慕成雪真的沒有想到他要說的話竟然是這個,他心道,那隻黑麒麟很可能就是段邪涯,你抱著他到處走都不知道?
不過轉念一想,段邪涯他現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楚向晚於是聽他說道:“我知道了,到時候你可以自己跟他再說一遍,如果我找到他的話。”
少堡主:“???”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段邪涯不見了嗎?
難怪眼前慕成雪傷得這麼重,他都沒有現身,原來是他自己也失蹤了。
怎麼辦?少堡主緊張起來,神經質地咬起了手,他會不會是被天外邪魔給帶走了,所以慕成雪才找不到他?
不對啊,如果是那樣的話,眼前的人不應該出現在天南城,他應該到皇都去,去千機樓,讓他們搜尋段邪涯的下落才是。
少堡主怎麼也想不到,邪道之主是自己把自己給作死了。
在他緊張的時候,慕成雪已經將他帶回來的東西全部吃光了。
見他放下筷子,楚向晚連忙去給他斟了一杯茶,接著又掏出了生肌丹,說道:“這是我娘煉製的生肌丹,對慕右使你的傷勢有好處的。”
他放下丹藥,不敢多廢話,反正慕成雪願意吃就吃,不願意吃就算了,怕他好感度又往下掉。
慕成雪的目光在這瓶丹藥上掃過,聽眼前這少年像是有些惶恐地說道:“剛給你處理傷口的時候,我把你的衣服剪壞了,不知道你還有沒有替換的衣物。沒有的話,我回頭再去給你找,你可以在這裡養傷,不過不要被人發現就好了。”
少堡主心裡想著,就算被發現了也千萬不要把他供出來,自己還沒有拿到周玉的口令,不能被趕出去。
慕成雪聽他補充道:“你願意留在這裡的話,裡麵的床就給你睡,我睡在外麵,明天再幫你換藥。”
他的表現很是君子了,仿佛話本裡寫的那些在家裡藏了受傷美人的少年,隻是美人的性彆不一樣。
慕成雪從頭到尾都不發一言,楚向晚也習慣了他的高冷。
他訕訕地把桌上的碗筷收拾走,準備放到院子裡的石桌上去。
慕成雪看著他忙碌的身影,這小家夥傻得都有些天真了,說的那些話簡直毫無說服力。
可是,他伸手拿起了那瓶生肌丹,頭頂卻飄起了一個“ 10”。
晚上熄了燈,楚向晚本來以為房間裡有這麼個大殺神在自己會睡不安穩,沒有想到一下子就睡著了。
慕成雪是個安靜的室友,跟他待在一個空間裡,仿佛就隻有自己一個人一樣,比會跳上來壓在他胸口的周麒麟好多了。
少堡主一夜無夢,一覺睡到早上,晨光透過窗欞照在了他眼睛上。
他看著自己昨晚特意留好的縫隙,揉著眼睛從榻上坐了起來,然後推開了窗,讓外麵的新鮮空氣進來。
他穿好鞋子,繞到屏風後麵去看,發現人家也在他床上睡得好好的,於是就打了個哈欠,洗漱紮頭發,準備去吃早飯。
他起得很早,四個叔叔們還沒起床,等到他吃完早飯,打包了東西回來,才在半路上遇到了叔叔們。
兩方在山道上狹路相逢,叔叔們看著他手裡拿著的食物,說道:“少堡主,你怎麼最近這麼喜歡把食物打包回房間裡去吃?”
這回到追雲堡,可是要被夫人念的。
楚向晚撓了撓頭,乾笑道:“我這不是忙著研究功法嗎?”
四人也知道,周玉已經把那幾套功法全部都寫了下來,送給了楚向晚,少年人會沉溺其中也是不稀奇的。
楚向晚見他們接受了自己這個解釋,於是說道:“你們趕緊去吃飯吧,我要先回去了。”說完就拎著食物一路跑了回去。
他腳底抹油,跑得飛快,回到房間就看到慕成雪已經起身。
此刻他正坐在晨光裡,身上隨意地披著一件中衣,並沒有係上。
玉石為肌,真真好看,隻有眼角的那一點淚痣,給這冰雪一般的美男子增添了一份鮮活。
楚向晚覺得他不說話的時候最好看,一說起話來就很毒舌。
儘管院子裡沒有旁人,他還是關上了房間門,走到桌旁對他說道:“慕右使,吃早飯了。”
慕成雪看他放下了手裡的東西,又開始掏藥掏繃帶,然後卷起袖子,拿了銅盆去打熱水。
除了段邪涯,還從未有人這樣不怕他,悉心照料他的傷勢。
慕成雪抿了抿唇,而且,比起那氣死人的家夥來,這小子要好多了。
吃過早飯,清理過傷口換過藥之後,少堡主就聽他說道:“有件事你可以幫我做,如果你不想讓我出去的話。”
少堡主動作一頓,問道:“什麼事?”
慕成雪重新披上了中衣:“把那隻麒麟帶過來。”